第二十七章 逃（2/2）

可是好景不长，因为一件事，小邝的日子仿佛又一次陷入了一场噩梦。

李豪勇，那个比小邝小一岁的前男友，不知道怎么弄到了她的手机号码，二人继而互加了QQ。贾军平经常出去鬼混，邝偶尔向李诉苦，李也很暖心地安慰她。

纸终究包不住火，虽然邝、李二人的聊天并没有多少暧昧成分，但是贾发现了他俩之前的亲密关系，暴怒之下，贾摔烂了邝的手机，一个挥臂，把邝推滚下了楼梯。

这么一摔，邝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

两周后，邝的身子稍微缓过来，贾不顾医生的叮嘱——三个月以内不能行房、半年之后才能考虑再要小孩——强行与她发生了关系。

他酗酒，酒后不但对邝拳脚相加，还对不满周岁的小福仔大吼大叫，神情猖狂得像一条疯狗。

“那些日子成天都提心吊胆的，就像在下大雨的晚上，一个人打着伞走路，电闪雷鸣，生怕会被雷劈到！”

那时候，早上经常能看到一个骨瘦如柴、满身补丁、挎着旧布书包的小女孩馨馨从店门前路过，小邝看馨馨可怜，就拿出一两个包子、一根油条、一杯豆浆或一个鸡蛋让她带去学校吃。小馨馨也很懂事，放学后经常跑来店里帮忙干些杂活，拖地、擦桌子、洗碗，或者帮忙带小福仔。

有一次贾军平通宵打牌回来，输了不少钱，进门看到邝捧着一碗米粉，一脸慈爱地看着馨馨吃。贾顿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抓起一只铁的大汤勺，瞄准邝的头就抡甩过去——锋利的勺子生生从邝左边眼眶剜掉一块肉下来！邝还没来的反应过来，鲜红的血嗞的溅了一桌子，小馨馨当即吓懵了，哇哇大哭起来。

邝一只手捂着伤口，一边安慰受惊吓的馨馨。随便找了一团棉花按住伤口，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往街道那头的卫生所走去。雪白的棉花很快吸饱了人血，殷红的像一颗熟透要烂的杨梅——流泪的杨梅。

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她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走！

公公三年后病逝了，婆婆身子依然很硬朗，小福仔也长到了可以托给幼儿园的年纪。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抬头能看到满天的星光，小邝拿了一个破旧背包——几年前在北明市和柳思杨一起挑的，里面装着身份证、一部旧手机、几件换洗的贴身衣物、两三个冷包子、三千多块钱，逃了。

去哪呢？

走出村子的那一刻她想到了去江海，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柳思杨已经回乡教书了。

北明火车站旁边有一个小书店，小邝拿了一本盗版的《活着》，封面后边标价21元，实卖8块钱。七年前，在县城那间狭小阴暗的出租屋里，思杨曾经连续好几个晚上，声情并茂地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活着》，给她听。

坐上了去江海的火车，小邝感觉自己正像骑着故事里的那一头老牛，一步一步迈向一个即将拉开序幕的全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