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喧闹(2/2)
难道,门当户对四个字,就那么重要吗?
如果说以李易书的性格和骄傲,他当年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他不难理解的话。那么,一向敢爱敢恨,磊落大方的李笑薇,为何也会像李易书那样不辞而别,落荒而逃呢?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不像她的性格和作风,所以他才会万分不解。
“你以为我不想吗?”眼中的哀伤突然化为雾气,她勾唇想笑,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孟震霆,你以为我不想吗?”
她对他扬声大吼,下一秒,那些张扬的姿态,却悉数化为委屈和泪水。她慢慢的滑下身子,像个孩子一般抱膝大哭起来。
他何尝见过这样脆弱的她,一刹那的怔忡之后,他已经回过神来。所有的委屈、愤恨、不甘,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心疼与怜惜。他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声音甚至比她还要惶惶不安。“李笑薇,笑薇……别哭了。乖,别哭了……我不问了好不好?你别哭了行吗?
“孟震霆,你这个坏蛋!”好蓦地一下扑倒在他怀里,双手抡成粉拳朝他打去。“我恨死你了,你这个坏蛋。你凭什么让我这么难过?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从来没有看她哭得这样厉害,眼泪鼻涕全都落在了他的村衣上,毫无一点仪态。那样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么些年累积的委屈悉数发泄掉一般。
记忆中,她从来都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一样。哪怕是对上他,她也甚少有过小女儿的柔弱与娇羞。更别提像此刻这样的脆弱了。
为此,他曾埋怨过她太独立太坚强了。不肯给他一点儿表现的机会!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只要她不这样伤心这样难过这样委屈。他甚至宁肯她一辈子都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女王样。
“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他用力的将她抱在怀中,紧紧的,紧紧的。似要将她融进他的身体,他的骨血一般。“笑薇,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呢!我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了。”
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一般,这一刻,盂震霆在心中对自己发誓--这一生,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会让她像此刻这样伤心难过了!
缩在他怀中的身子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终于从那场破碎的时光和陈旧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哀伤的眼神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承诺而兴奋,她伸手抚上他的脸,缓慢的,温柔的,一寸一寸的抚摸着他脸上的肌肤,仿佛想要在心中刻下什么永久的回忆一般,她的眼眸痛楚而绝望……
半响,她终于收回了手。眼底的哀伤消失不见,她决绝的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孟震霆,你觉得我们之间还可能吗?你别傻了,我们之间早就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抓住她,却被她一下子喝住了。“为什么不可能了?李笑薇,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我还爱着你,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我也想那样。”她突然笑了笑,眼底却有几分自嘲。“我也想不爱你了。可是孟震霆,你就像长在我心底的那根刺一样。别说拨出来,就是轻轻的碰一下,也痛得要死!”
她静静的望着他,目光深深深深。里面涌动着盂震霆看不明了的哀伤与绝望。“震霆,我知道你到纽约找过我,你登的寻人启事,我都看见了。我本来想,一辈子都不再见你了。我也以为,我可以忘掉你。事实上,这些年来,我一直自欺欺人,骗得很成功。可直到看见你的那则寻人启事我明白,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哪怕是在梦里!所以我回来,回来和你说清楚。然后……”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浅淡至无的笑容。“孟震霆,我们把彼此都忘了吧!从此以后,我就当彼此没有存在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孟震霆,不要再来折磨我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耳朵却轰隆隆的,什么也听不见。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逆流,这一刻,孟震霆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要他放过她,可是谁又来放过他?
若是能够忘掉,他又何必等到现在?!
她说他是她心底那根永远无法拔出的刺,她又何尝不是他心底那道非死不能愈合的伤?!
他和她这辈子,注定永远糾缠在一起。要他放掉她,下辈子吧!
就算是遍体鱗伤,就算是血肉模糊,他也要和她纠缠在一起,再不分离。他下定决心,脸上的神情忽然就轻松了起来。下意识的抬头去寻她,他却只来得及看见她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的背影……
他一拳打在了身旁的柱头上,唇角却勾起一抹坚毅的弧度。
李笑薇,你以为你这么容易就能逃掉吗?做梦!
夏忧接到电话的时候,盛仲景正拖着她在选结婚钻戒。
她想要低调,他却不肯太委屈她。于是两人一时之间,就有些僵持不下。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夏忧完胜。
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小女人,盛仲景心中又是好气又末了,还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恶作剧似的将她的十根手指都戴满了戒指,她倒也不生气,居然从善如流的扬起十根银灿灿的手指在他面前得瑟。
见她当真拿定主意,他便拖了她到收银台付款。两个人十指相缠,手上是一对并不十分昂贵,却异常精致的钻石对戒。
珠宝店的店员当然认识盛仲景,前些日子他在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花边新闻,至今历历在目。彼时他也曾隔三差五的带了各色各样的女友来选珠宝。
每一次他出手都极其大方,却从来不参与,甚至不建议身边的女伴要选什么款式的珠宝首饰。此刻见他像个孩子似的为了一个戒指的大小和夏忧争执了半天,眉宇间的疼惜之色不言溢表。
虽然到最后两人还是只选了一对很小的戒指,价值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便宜。可看着他眉眼间毫不掩饰的深情,店员们却觉得,这一次,这位c城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大概真的如传言一般,动了真情。
要不,他怎么连刷卡的时候,都舍不得放开与她十指交缠的手呢?!
见他刷卡的时候都还一脸忿忿,眉宇间带了一丝不甘。她不由得莞尔,末了,又在他耳畔低语。“好了,总裁大人。别生气了。咱们现在是结婚过日子,不是过家家呢。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咱们以后用饯的地方多着呢,不开源节流怎么行?”
他知道她的意思,虽说在他的强势之下,他父亲虽然暂时放过了他们。可一日不盖棺论定,她一日都不会心安。
倘若他不再是盛氏的总裁,他们的日子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所以她才会坚持从节约、低调出发。这个女人,倘苦没有做好与他同甘苦,共患难的准备,她又怎会这样?!
可她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内疚。她和他在一起,不计较任何得失,求的不过是他这个人而已。他不能给她一场像样的婚礼,甚至不能让自己的家人祝福他们。就连一枚戒指,他都不能给她最好的。这样的亏欠,让他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紧了紧手中的柔荑,那真实的触感,让他眼中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是啊,如她所说。只要她在他身边,一切就足以!其他有什么好在乎的呢n
心里这样想着,盛仲景面上却不动声色。眼底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他故作忿忿的说道。“不生气也我一声老公。除非,你叫我一声老公!”
“……”她果然就抿了唇,脸上浮起动人的嫣红,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他知道她脸皮薄,这些日子,无论他威胁利诱,如何拐骗,她总是咬紧牙关不肯满足他的愿望。哪怕就是在他们恩爱的时候,她明明已经眼神朦胧,却依然神智清明。
此刻见她又是这副模样,他不由得心情大好。面上的表演却越发卖力起来。“都戴了人家的戒指了,却连一声老公都不肯叫。老婆大人,你也未免太吝啬了吧?!”
她抿抿唇,并不说话。却蓦地抬起头来看他。他故意将眼神黯了黯,露出一丝受伤之色。她清亮如水的眸子中有刹奇异的光芒一闪而过。下一秒,她咬了咬唇,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用轻若蚊蚋的声音低低说了句什么。
他狭长的黑眸里顿时有道流星划过,璀燦得几乎让漫天的星子黯然失色。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孤度,他却故意皱了皱眉头,故作茫然的问道。“什么?老婆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楚。”
见他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她就知道他是在逗她。恨恨的白了他一眼,她突然勾了勾唇角,绽开一抹如花的笑靥。她正要说话,耳畔便响起了一道欢快的电话龄声。
她摸出手机接通,他却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
是哪个家伙,居然这么不识时务?敢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破坏他的好事!
他正暗自腹诽,却见她面色突然一变。握着他的手,蓦地就松开了。“笑薇姐,我没听错吧?真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