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有这种好事你不早说?(2/2)
对于在街头呆惯了的亚瑟来说,这就叫做生活的烟火气。
虽然他也不喜欢这种吵闹的环境,但是不吵闹怎么能证明你住在城里呢?
女人们讨价还价,为了1法新的折扣而欢天喜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男人们趁着妻子买菜的工夫,溜进街边的理发店拾掇一番,并为自己躲过了成为妻子的“提篮工”的命运而庆幸,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对于惠斯通而言,那就叫做炼狱。
他嘴上嘀咕着:“难道偌大的伦敦就找不出一片净土了?”
亚瑟放下茶杯道:“难不成你打算躲进地窖里?”
惠斯通瞪了他一眼:“地窖总比牛棚强!我宁愿染上风湿病也不愿意再听到一头小母牛彻夜尖叫!”
亚瑟闻言一挑眉毛:“你这话说的,要是让埃尔德听见,都足够扩写成一篇诺丁汉特色爱情了。”
“别拿那个低级作家来刺激我!我才不上你这个套!”惠斯通一边说,一边把刚才没吃完的面包狠狠撕下一角,看他那穷凶极恶的表情,仿佛他嘴里嚼的不是面包而是亚瑟的肉。
“说起来,查尔斯,我最近在想一个问题,说出来你别笑,这问题啊,估计只有你这种人能答得上来。”
惠斯通嘴里还嚼着东西,含混不清地嘟囔道:“什么问题?你又想拉我去给你分析什么疑似加密的菜单还是发票?”
“不是不是,这次不玩那些把戏了。”亚瑟一脸诚恳:“我就在想,人到底怎么才能专心做事?我倒是不是特别难以忍受噪音,但是要想找到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还是挺不容易的。”
惠斯通一边舔着黄油的边角,一边不假思索的回道:“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容易的?去特拉法加广场旁边的圣马丁教堂,当初你在那躺了三天也没见有人去打扰你。”
亚瑟原本还打算继续顺下去,但惠斯通这话一出口,顿时把他噎的要命。
不过没过多久,亚瑟便随机应变的把脸一黑:“查尔斯,我本来还想把我发现的清净地让给你的。但既然你这么不看重咱们俩的友谊,我看这件事也就算了吧。”
语罢,亚瑟拿起桌上的手套,便招呼着老板结账。
惠斯通看见亚瑟要走,眼珠子一转,顿时把亚瑟从前用在他身上的套路活学活用了起来,他假装冷嘲热讽的激将道:“亚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你直说便是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比以往,那帮警察也不听你的了,哪怕我现在想去‘安全屋’待一阵子,你都没有请我进去的权力。这时候我突然让你帮忙找房子,你也确实是有心无力。但是,为了这点小事,就要拿咱们的友谊说事,这可就……”
亚瑟闻言将计就计,他一拍桌子,假装发怒道:“查尔斯,我现在确实不是助理警监了,甚至外交官的皮也让扒了,但是这不代表我是个什么事都办不成的废物!我说有这样的房子,那就是有!而且那地方环境清幽,远离屠宰场,更没有小贩,最多只有几只麻雀。”
惠斯通被亚瑟一通怒斥,非但不生气,反倒在心里偷笑。
多少年了!
他惠斯通也有心机碾压黑斯廷斯这王八蛋的时候了!
“这才像你嘛,亚瑟!”他一本正经地感叹道,连语气里都带上了一丝赞赏:“我还以为你这两年在外交领域摸爬滚打,脾气都被沙龙舞会磨没了,没想到你还留着当年在苏格兰场的那股子倔劲儿。”
“倔劲儿是给老朋友留的。”亚瑟冷哼了一声:“你啊,打心眼里还是看不起我,说到底,是把我当成了只会用手头权力行方便的废物点心。”
“哪儿能呢。”惠斯通连忙摆手:“话说回来,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租金贵不贵?”
亚瑟看着像是气的不轻,他摘下帽子一边扇风一边回道:“租金?由我出面,哪里需要租金?实话告诉你吧,伦敦大学正在筹建物理实验室,本来管理委员会内定的实验室主任是法拉第先生,但是看他的态度,好像不太乐意离开皇家学会。所以,现在他们正在主攻威廉·斯特金和戴维·布鲁斯特,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最优先考虑的是约翰·道尔顿先生。”
“约翰·道尔顿?!”惠斯通差点没一口茶呛死,连咳了好几下,“那老头不是曼彻斯特大学的宝贝疙瘩吗?他哪儿肯来伦敦?再说了,他都快聋得听不见自己实验爆炸的声音了,他愿意搬家才怪呢。”
说到这里,惠斯通又开始数落起了另外两位候选人的不是:“至于戴维·布鲁斯特嘛,他的《爱丁堡百科全书》确实编的不错,但他是个苏格兰人,向来和英格兰这边的大学关系不太亲近。而斯特金先生……在电磁这块儿确实有点东西,但是论到学术的系统化程度,还是有些欠缺的。”
亚瑟呵了一声:“这么说,他们都不合适,就只有你合适?”
“唉呀”惠斯通闻言,立刻端出一副谦虚模样:“亚瑟,我的好兄弟,你千万别误会。我可没说我合适,我只是说,和他们比起来,我‘稍微’不那么不合适罢了。”
亚瑟抬眼瞧了他一眼:“你这话和‘我虽然不完美,但比你们都强’也没什么区别。”
“那说明你听懂了。”惠斯通毫不掩饰地摊了摊手:“讲道理,亚瑟。我不怕冷清、不怕孤独、不怕缺经费,就怕牛叫和市侩。你说我适不适合去那地方?况且我去了伦敦大学,不说比他们仨都顶用,至少我也是顶听话的。”
“你听话?”亚瑟察觉到攻守易形,立马将惠斯通刚刚鼻孔朝天的做派如数奉还了回去:“你这是睁眼说瞎话。皇家学会让你上台演讲,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物理实验室主任虽然不需要经常讲课,但是至少也得带出几个学徒,你确定你有这个本事?”
“演讲确实不是我的长处,但是带学徒嘛,那是另一回事了……”
惠斯通伸出一根手指,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知道我脾气不太好,嘴巴也不够甜,但是咱们做学问的,难道是图那些虚头巴脑的嘛?咱们图的不就是有人传、有处研、有点成果吗?你给我这么一个地方,我包你五年之内出成果,十年之内出传人。我跟你保证,我要真有了那块清净地,我早晚能拿出点响动来的。你试试向他们推荐推荐我,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嘴碎是嘴碎,但心不坏,手更不懒。”
亚瑟低头喝了一口红茶,片刻后才慢吞吞地开口:“我可以试着帮你把话带到委员会里去,至于成不成……我不敢打包票。”
“当然,你已经不是助理警监了,现在也不当外交官,说白了,你在伦敦大学也就是个局外人。”惠斯通小声嘀咕,但转头又立刻堆上笑脸:“你说得对,这种事不能强求,咱们做人还是得知足常乐。”
“你就别来这一套了。”亚瑟摇摇头,把帽子戴回头上:“我说了是试试,那就是试试。你也别抱太大希望,现在委员会里还是那帮磨洋工的老家伙们掌权,你要真指望他们立刻通过,那我劝你还是趁早回牛棚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