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的东西1(2/2)
鬼媳妇快速闪开,没有让半点黑水弄脏她的衣服。当她弯身从地上拾起剑鞘和双癸的剑时,我脑子里几个画面交错而过,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刚才在甬道里看着她的背影会觉得奇怪了。
我立刻走到她跟前小声问道:“你手怎么了?”
“断掉罢了。”她倒是半点不遮掩。
“你……手都断了怎么叫‘罢了’?!”我有点语塞,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毕竟我们现在身处这种地方,条件有限,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我只能着急但没有办法,又问:“伤到哪儿了,是不是很严重?”
“上臂骨脱臼,左胳膊暂时是没法用了。”相比我的干着急,她这个当事人却显得非常淡定,她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待黑水流尽了,去把破口拓宽些。”
当鬼媳妇刺穿棺材底部时,大家便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是打算从底下倒开口,放掉黑水,在不开棺的情况下取出里面的东西,既能求财又不会涉险,两全其美的做法。
棺材里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降着,墓室里逐渐被这些黑水的腥气充斥,这味道就像是从棺材里倒出来的全是死掉的海鱼一样,不仅腥,而且有股咸臭味。随着水位的降低,棺材里的东西正一点一点暴露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看这东西的庐山真面,看看这条需要用这么大的棺材封住的种母盲鳗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就在大家都默契地秉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棺材、眼见着下一秒便能看个真切的时候,棺材里突然黑水攒动,粘稠的水花溅满了四面棺壁。等附着在棺材壁上的墨绿色水点子慢慢从棺材壁上滑落下去后,透明的棺材壁才开始逐渐恢复清晰。
忽然,一截子弹似的脑袋从水面之下扬起来,光滑的头颅连着脖子浑然一体没有半点粗细之分。也许是因为愤怒,它忘记了头顶之上钉死的棺盖,猛地撞上去,棺材发出的闷响让整个墓室都震了一震。也就在这一刻,我面前几个人几乎是瞬间摆出了攻击的架势。托这大东西的福,棺材内部的震动让底部黑水泄漏的速度加快了,时不时还混着几条小盲鳗从里面滚出来,红彤彤的落在地上扑腾着。
那东西这一撞不轻,又跌回仅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黑水之中,光滑的身躯在水里翻来覆去地扭动,像是一条被扒光了皮只剩下红肉的巨蟒。在它的扭动中,我几乎可以确定里面除了一些爬进去的小盲鳗,大的就只有它一个,跟塞香肠似的弯过来揉过去盘在棺材里。
我看得正愣神,突然一双圆睁的眼睛占据了我整个视线,那副纯黑的瞳孔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危险和压抑感觉,隔着一层棺材壁,映出墓室里我们六个人的样子。我盯着棺材里那双眼睛,抑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我看见那东西脖子向后猛地一缩,发出了哧一声老长的气音,嘴巴的部位一下子向四周裂开,猩红的大口直接占据了一整张脸,嘴里一排一排的牙齿像梳子一样整齐密集,上颚里两颗三寸来长的尖牙突兀地往外支出来。它开始收缩下部的软唇,厚唇一开一合间我发现这家伙微张嘴的时候,嘴唇竟然跟鱼长得一模一样,不由一震,这不就是墓室里雕刻的东西嘛。
种母盲鳗在没了黑水的棺材里暴躁起来,挣扎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我担心地看着棺材下方鬼媳妇捅破的地方,庆幸这口棺材不是个泡沫工程,但即使这样,被里面的家伙这样没完没了的折腾,再结实的材质塌碎也只是时间问题。
也许是出于同样的担忧,谢四忽然捏着弯刀朝棺材冲了过去。就在他前脚将要踏进地上那一滩黑水中时,刚好跟他离得最近的丁神机把他拦了下来。
“谢兄稍安勿躁,”丁神机从怀里掏出来一根银针,撩起袖子蹲下去,“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急不得,”他一边说一边把细细的针尖探入脚边的黑水中,两秒后拿起来凑在眼前看了看,这才朝谢四点了点头,“现下可以了。”
谢四被丁神机这样一岔,哪还有刚才的冲劲。好整以暇地踩入黑水之中,他一靠近棺材,棺材里的东西便凶神恶煞地朝他扑咬下来,张开的大嘴被棺材壁挡在了里面,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撞了壁咬了空的种母盲鳗十分窝火,朝着谢四又是摇头又是晃脑,翻起厚嘴唇又一次大裂开嘴,露出嘴里的獠牙向谢四发出警告的信息。
僵持了一会儿,也许是发现谢四没有退缩的意思,棺材里盘成团状的身躯逐渐放缓了扭动的速度,似乎正盘算着怎样越过阻隔,一口生吞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的脑袋。一人一鱼之间仅一层棺壁之隔,我看得都有些腿软,更别说在前面上阵的谢四了。
谢四定了定神,抬起胳膊手起刀落,弯刀前端的刀刃准确地嵌进了棺材下方破口的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