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2/2)
“明日要去之处,也是在水边。”她忽然说道。
她一边走到铜镜前坐下,放下束冠,一边继续跟我说着:“有一个古老的家族,他们极可能掌握着我们要寻的东西,那个家族很多年前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们隐匿于山林之中不问世事,也有人说他们隐藏了身份,潜身于各大朝堂……总之要找到他们,只怕难如登天。前几日我们得到消息,在这个镇附近,有一处墓葬,正是这个家族中某位先人的安息之所。”
没了发冠的束缚,黑发一落而下,高玄乙慢慢梳着那一头如瀑的黑发,我看得有些晃神,同时对她的话又生出一种隐隐的预感,眼睛依然盯着她的头发,嘴里问道:“是什么家族?”
高玄乙摇了摇头:“只是知道,那个家族的历代族长都是王姓,似乎对风水堪舆之事尤其在行。”
王家!!!我一下子有如晴天霹雳,古老的家族,王姓,擅长风水堪舆,这除了我们王家还会有谁!怎么盗个墓,盗来盗去的,盗上自家祖坟了。
“你们确定那是王家祖先的墓?”我问道。
高玄乙侧过脸来:“你听说过王家?”
我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墓的位置找到了没,会不会并不是王家那位先人的,而是其他谁的。”如果真是我王家先人的墓,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才行。
“只是得了些消息而已,并不确定。这些天玄壬派去的人四处打探,已将墓葬范围缩小至河西一带,明日我与赫连姑娘会再与他同去,若不出意外,我们明天夜里便会行动。”
她说完放下了梳子,对着铜镜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伸手过去拿起桌子上的梳子,一把十分小巧的木梳,上有鹤纹雕花,光滑如丝。这种精致的小饰物绝对不会是客栈提供的,应该是她随身带的吧。终归是女生,再怎么常年漂泊,小女儿情怀总还是有的。
我顺着她垂落的发丝轻轻抚摸,用梳子替她继续梳着头发。她发间混合着花香,我一时迷了心智,动作迟缓起来。
梳齿从发端梳到发尾,像是梳过了漫长的年华,每一缕发间,都藏着其主人风尘仆仆的过往,和她独来独往的寂寥。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变得越发矫情了,动不动就会盯着眼前的人出神,或者悲春伤秋一番。
“你愿意吗,做这些事情?”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就没有想过撒手离开,过自己该有的生活。”
“何为‘该有’,又何来‘该有’。”
“……”
“我欠了人情分,要还。”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像是在看更遥远的东西。
我猜得到她说的“人”是谁,我也一直知道,她做事总有她的理由,但我还是希望,如果可以,她永远不要再碰那些危险的、见不得光的东西,过平凡的生活,长命百岁。
我呼出口气,算了,不管她选择怎样的生活,反正以后的日子,我已经决定要跟着她了。
“明天早起我给你描眉怎么样?”我忽然提议,想打破这让人心闷的气氛。
高玄乙似乎走神了,没有应我。
我斗胆拿手捏住她的脸,没舍得用力,改捏为揉,一边揉着一边说:“好妹妹这些天连日的奔波,该是累了吧,姐姐这就带你去休息~”
高玄乙回过神来,眉梢轻挑,审视地看着我:“妹妹现下可是要伺候姐姐休息?”
……
我们俩不谋而合的在关于姐姐妹妹这个问题上较上了劲,总是不饶对方,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更没想到的是,昨晚明明是我抱着她睡,为什么醒来之后就变成了她抱着我的姿势。我们虽然还没有发生那种事情,但是攻受这件事情,是需要提前做好打算的,我必须夯实自己总攻的位置,让高玄乙根深蒂固地认识到自己万年受的命运。
“你醒了。”高玄乙的声音轻柔,带着些初醒时的沙哑,打断了正在美滋滋密谋攻受养成计划的我。
我的脑袋蹭在她怀里,鼻子里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抬起头去看她的脸。
她指尖在我的鼻子上轻轻一点,问我:“昨夜睡得可好?”
“可好了,跟你睡怎么可能不好。”我捉住她的手牢牢抱着,头顺势埋进她的脖颈,贪婪地嗅着她的体香。
“你再睡会儿,我一会儿叫你。”高玄乙说着就要起床。
我跟着她坐起来,不待她问我,先说道:“昨天说好了,今早上我替你描眉!”
“有这回事?”她微微侧头,回忆着。
“怎么没有。”我踢踢踏踏地穿上鞋下床,取下角落架子上的铜镜,摆在昨天替她梳头的地方,拉她过去坐下。
高玄乙亭亭坐在凳子上,笑话我道:“这么急做甚,也须得让我梳洗过后,方再描眉。”
我一想,也是,“那你等着,我去找店小二打些热水来给你梳洗。”
“好,我等着你。”
等我兴冲冲打了热水上来,发现放盆的红木架子上已经有一盆热水了。我端着盆有点不知所措:“你洗过了?”
高玄乙摇头:“你不是叫我等着你么。”
“那……”我指了指架子上的水盆,“谁拿来的?”
“双癸拿来的。”
“我就知道,”我一下把手里的盆搁到桌子上,“你家双癸对你可真是无微不至呢。”我竟然吃起那小丫头的醋来。但转念一想,她哪里是什么小丫头,古时候这个年纪,早该谈婚论嫁了,何况,她也就年龄小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着高玄乙这个冷淡的人久了,双癸里里外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还未满十八岁的丫头!
高玄乙一眼看出了我的醋意:“她自幼跟着我,伺候我惯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让她不送这些来便是。”
高玄乙的回答让我很是受用,心里是满意了,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着:“那,你昨晚,你洗澡也是她伺候的么,还有,她是不是还替你换药了。”说着说着,我醋坛子里的醋越发酸起来。
“她只是送来了热水,我这么大个人,沐浴哪里还需得人伺候,药也是我自己换的。”高玄乙将手巾放入盆中,浸湿后拧干了递给我,“再不梳洗,水便凉了。”
“我刚刚在下面洗过了,你洗吧。”我没有接手巾,看到桌子上的茶壶,之前出去的时候桌子上的茶具并不是这一套,显然这也是双癸早上过来换的。我将茶杯翻过来,倒了杯茶给高玄乙漱口。
“对了,你的伤愈合的怎么样了。”我问道。
“已经好多了。”她漱好口,将茶杯放回桌子上。
“我跟你说,你以后凡是需要有肢体接触的,都不许让别人伺候,至于换药,你也别自己换,叫我来帮你换。”
我声色俱厉地说着,高玄乙却只是眉眼含笑地把我看着。
“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她脸上的笑意更甚。
我让她看得不自然起来,干脆把脸转到了一边,说道:“梳洗好了,这下可以描眉了吧。”
“可以。”高玄乙径自走到镜前坐下,主动将眉笔拿起来给我。
我这才发现桌子上多了一方小砚台,里面装着已经磨细并调和好的石黛。我竟然忘了,古人画眉是需要提前研磨石黛的。
我其实自己平时也不怎么爱化妆,眉笔只用过几次,但毛笔字我却是会写的,所以相比之下,古人的眉笔我用起来,比现代的眉笔还要顺手许多。
柔软的笔尖将黛青的粉料匀散在她眉上,平时不施粉黛的高玄乙本就眉清目秀,皮肤细腻宛若凝脂,我这下只是淡淡地替她在眉上描了几笔,立时便有了眼含星辰发似云的感觉。
我看得痴痴傻傻,站在她身后,与她一同欣赏铜镜里那张美到极致的面容。我忍不住俯身凑近她的耳朵,喃喃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高玄乙一听便笑了,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我轻轻咬上她的耳垂。
“你说,要是时间留在这一刻,该多好。”我亲吻着她的耳后。
高玄乙的耳朵迅速蹿红,她用手隔在我和她之间,说:“这青天白日的,你最好乖乖的,否则……”
我用嘴堵住她的嘴,不管不顾地将舌头探入她的口中。
淡淡的茶香,温润的气息。我抱住她,能感受到她隐隐变得急促的呼吸,“否则什么?”含着她的下唇问她。
“否则让人看去了可不好。”门口传来赫连己的声音。
我几乎是弹起来的,两边脸颊瞬间烫得跟发烧似的,望向倚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你……赫连姑娘……你进来怎么也不敲门……”
赫连己勾唇一笑,风情万种:“是你俩自己忘记了锁门,青天白日的,我还当你们不怕给人瞧见呢。”
我意识到是自己的疏忽,懊悔莫及,刚才就顾着跟高玄乙闹别扭,竟然连门也忘记锁了。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但脸上仍旧微微的泛着红色,我问赫连己:“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在我耳边吟诗时,她便在此了。”高玄乙淡淡的声音说着,就好像刚才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
“你知道她来了你不跟我说?!”
“我确实有打算说来着。”
“……”
“好了,时候不早了,下去吃些东西罢。”高玄乙摸着我炸毛的脑袋,朝赫连己点了点头,示意赫连己先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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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认这篇文已经够清水了,还是锁了,无语,删吧,除了删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