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2/2）

“想不到严小公子还懂得这些。”

鹰钩眼老头子的话让我噎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那双细长的鹰钩眼正半眯着在我身上来回打量，我吞吐地回答：“书上、书上看到的。”

“严小公子看的书还挺生僻。”鹰钩眼老头子呵呵笑道。

我突然想起严命书柜里那些书，还有她在《周易》上做的注解，我觉得自己不该答得这么没有底气，因为说不定真正的严命本来就懂得这些。他们并没有过多的盘问我，任由我一声不吭地跟着，走着走着，最前面拿火折子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她低声提醒道：“到头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我紧挨着鬼媳妇站立，前方已经到了甬道尽头，出现了一扇石门。像是有默契一般，在短暂的停留与沉默后，我和他们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向前迈了出去。

拿火折子的女人第一个出去，只见她背对着我们把拿着火折子的右手轻轻一抖，火折子便灵巧地脱手而出，下一秒整个外面的空间都明亮起来。我紧随鬼媳妇走出去，恰好看见她将第二支火折子扔出去，火折子快速旋转着飞向左边墙上距离我们最近的一盏灯台，不偏不倚地划过灯台又朝相邻的灯台飞去，一连划过四盏灯台，最后落在了第五盏灯台上，每一盏灯台在挨到火折子的一刹那都燃起了红色的火苗。这不禁让我想起曾经在河边看人打水漂，火折子是石头，灯台便是水面，石头在水面上一下一下跳跃着前进，只不过她的动作比起那些打水漂的人可要潇洒太多了。

我正沉浸在对女人扔火折子的崇拜之中，听到有人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接着便是黑瘦男人的骂声：“妈的走了半天，又绕回来了！”

我闻言赶紧朝左右看去，发现我们又回到了刚才的墓室，前方是我进来之前躲藏的甬道，头顶刻有圆形十天干图案，我都不用转身便知道背后就是那让人头疼的十二扇石门了。

我还是转身了，数了一下石门，我们进去的时候走的是第三扇“寅”位石门，而刚刚出来的是第六扇“巳”位石门。

“果然错了。”我叹道，同时不由觉得庆幸，原来走错的代价只是迷路而已。

我更加坚信自己之前的推测，对他们说：“刚才我在甬道里听到你们讨论，这位姑……公子说得很对，确实应该从寅位进入，但你们都忽略了一点，这个墓室是有机关的，墓顶就有一个，我观察过了，墓顶十天干的图案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改变一次方位，天干素来与地支相对应，天干如果变了，地支便会被打乱，也就是说只有在正确的那一个时间进入寅位，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

“依你所言，什么时间才叫做正确的时间？”黑瘦的男人侧过头来问我，他那双惯常带着杀意的眼睛有几分审视的意味。

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悸，不自在地把目光挪到远处墙角，摇头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据我观察，墓室顶的图案被十条细线等分，每一次变动刚好是旋转一个刻度的距离，所以一共有十种情况，我们可以一次一次的试，如果运气好……”

“运气不好是不是就死在中途了？”黑瘦的男人没好气地打断我，“我们能从里面走一遭再回到原点已经算是很好的运气了，再胡乱进去一次，指不定会碰上什么要命玩意儿！”

我被他说得哑口，这时最后出来的鹰钩眼老头子幽幽补了一句：“我们的运气也未必是好。”

我和另外两人一脸茫然地朝鹰钩眼老头子转过头去，只有鬼媳妇神色淡然地盯着她面前的一扇石门无动于衷。

“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我们进去之时分明事先点亮了灯，却为何走了这一圈出来，灯尽数灭了。”

鹰钩眼老头子苍老的声音衬着墓室里跳动不定的光线，让我觉得四周顿时阴森了不少。我盯着墓室的墙角突然想起了那来自甬道口的摩擦声，还有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腥臭味，不由地背脊一凉。

我警惕地留意着周围，手心被我攥出了汗水，不自觉又往鬼媳妇身边靠了靠，我俩的距离近到我的手背几乎蹭到了她的衣袖，她身上的淡香味让我心安不少。魂魄是没有味道的，在现代跟她相处了那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真切地闻到她的味道。

或许是觉得我离她太近了，鬼媳妇不动声色偏了偏头。我这才回想起我们现在的处境，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脑子里想着腥臭味还有摩擦声，望着她的侧脸我正要开口，她却先说话了：“这间不是之前的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