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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梦时(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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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下看了一圈,各位学子大多还执木剑,少有真拿着佩剑的。温瑕看了看自己的佩剑,据说是蓝炎路上捡着看着漂亮转身丢给他的不知是好是坏的玩意儿,他也未曾跟他人的剑比较过,现在摸出来与大家一起比划,看着也没什么区别。倒是墨莲盯着他舞剑,眼睛都直了。温瑕学的派系与其余弟子都不同,他这剑舞起来大家都看了过来,温瑕收剑时才注意到,登时尴尬地咳了两声。

“不错不错,比上一次有点长进了。”听闻鼓掌声,温瑕像是见着了救星,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不出意外,正是蓝炎。

见着蓝炎,一众弟子纷纷拱手叫道:“前辈好。”

蓝炎点点头,提着佩剑走到讲台上,白瑜和林天殷才缓缓走来,站在角落看着。

蓝炎道:“我是天山门人,天山的剑一板一眼讲究严谨,你们忘忧谷的剑讲究自在,要琢磨,基础练完后自然是没什么剑谱能学,练起来也麻烦。这样,你们基础不足的继续练基础,基础还行但使木剑的两两相对练习,佩了剑的上来跟我练。我僻邪不出鞘,帮你们点点你们自在剑的不足。”他话音一落,弟子们面面相觑,很快便两两组队练了起来,拎着佩剑的在讲台下排成一队等着上去跟蓝炎打。

温瑕看着好不无语,看上去是在教学,这人不还是在玩么,佩了剑的也就几人,上去被他溜上一圈打下来要不了太长时间,玩完了他就开始没事干,最多再下来溜达一圈,保证就跑得鬼影都不剩,还得别的师兄给他收拾烂摊子。

他握紧剑柄,与蓝炎练得多了,他还暂时不想上去找揍,正准备把先前一式再琢磨两遍,扭头却发现墨莲正直直看着他。

墨莲拿着剑拱了拱手道:“你能不能跟我练剑?”

温瑕一惊:“你基础已经练完了?”

墨莲点点头,做出起手式。温瑕将降雨收回鞘中拱拱手,也做好预备的姿势。墨莲就攻上来了,八岁小孩身材矮小,挥剑力道却十足,温瑕被他剑风一惊,手腕一转将那一剑挡了下去,墨莲反应迅速从另一侧又扫了回来。他攻势极凶,打得温瑕面色沉了下来,自在剑讲究自在,自然一招一式反应内心,这孩子年纪轻轻戾气这么重,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但这么下去迟早得要出事。

温瑕挡开他杀气极重的一剑,一剑敲在他手腕逼得他把剑脱手扔了出去,再猛地指着他的脖子,墨莲还欲捡剑,却本能地不动了。温瑕剑尖挑起他的下巴,逼他仰起头。

脸上戾气还未褪去半分。

温瑕无声叹了口气,收了剑,拱拱手道:“得罪。”

墨莲却毫不介意,捡了剑道:“再来。”

温瑕摇摇头,墨莲一愣,不明所以,问:“为什么?”

温瑕道:“你的剑戾气太重,这就是你的自在吗?”

墨莲一怔,脸色迅速沉了下去,道:“你也觉得我以后注定走火入魔吗?”

温瑕倒是不知道有人这么说他,只摇摇头道:“未必,只是再不注意你会很危险。”

墨莲不屑一顾,几步走开,练自己的去了。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蓝炎果然跑得早,之后课程还是白瑜和林天殷上来讲了两下。白瑜好像对墨莲稍有关注,特地多指点了两句,温瑕见墨莲若有所思,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不会说话才惹他生气。

下了课白瑜突然叫了温瑕,没让人去用晚膳,领着人到了一块冒着仙气的白玉石板前。他将折扇打开,笑吟吟看向温瑕:“言和,你差不多也有十六了吧?”

温瑕点点头,不明所以。白瑜点了点那块白玉石板道:“本来是应当举办一场大祭,各位弟子奉天对酒再行这测天之事,如今没祭没酒,我们就跳过那些繁琐的流程,直接通灵脉测灵力吧。”

温瑕这才想起来每位十六岁弟子的重大关卡。仙门每年选一日,将年满十六的弟子聚集起来,净身整冠举行祭典,每位弟子对天奉酒以表达对天的尊敬,上天才会给他个好面子通其灵脉测其灵力。灵力分甲乙丙丁四等,甲最上乘,丁比普通人稍好。听闻白瑜当年测得甲,蓝炎得乙,天山甲位鲜少有人,还是白瑜先上的风口浪尖。蓝炎则是靠的一身剑法打翻全门上下而二得出了名,后也修上了甲等。

温瑕偶尔还会想,蓝炎的两道天劫是不是因为他缺德。

他将手放上了石板,仙气开始动荡。温瑕突然开始担心,若是上天不给面子不通他灵脉,或是通了结果测得个最次等,师兄会不会不要他?

他的担心还不过半盏茶时间就烟消云散,浑身上下犹柔和的浪潮将经脉冲刷了一遍,眼前一阵恍惚,还没回过神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看着仙气缓缓凝出了字符颜色,他发了好一会愣,睁大了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会是真的吗,方才还被晃了神,现下看到的真的不是自己的错觉吗?

白瑜抬眸看了一眼,竟不觉得稀奇。

“甲等,不错不错,回头告诉天山那老头子,准能气死他。”他云淡风轻地笑着着,轻轻拍了拍温瑕的肩膀,手一伸将仙气自动刻下的木牌捞了下来,在手中掂了掂,很是满意,“走,叫你林前辈请酒去。”

他就这么被胡乱带着,跟着三位前辈师兄一起出了谷吃了一餐大肆庆贺了一番,自己尚未从甲等灵力的喜悦中脱出来,又被师兄们以天色太晚早些休息的理由塞回了忘忧谷。温瑕一路走得昏昏沉沉,酒被灌了不少还有些醉醺醺的,晃着晃着晃到了后方药谷,走了几圈找不着出路。温瑕揉揉额角,酒醒了半分,看着面前潺潺流水,长长舒了口气。

他一举翻上河边榕树,倚着扭曲的树干坐着,全失了先前翩翩公子的做派,倒有点儿蓝炎这种吊儿郎当。他一脚踩着树干一脚自然垂下,在怀中摸了一通摸出个竹笛,望着月色将笛送到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是不知何时在何地听着的温婉调子,一曲千转,温和缭绕。他闭着双眼沐着月色,沉浸在一曲柔情中。他好似将多首曲子胡乱吹在了一起,衔接却也自然。半晌,放下玉笛,被酒熏浑的双眸恢复了些许清明,恍惚看着被笛声惊醒纷纷围在他身侧的各种小动物,抬手试探性点了点一只松鼠的脑袋,抿唇轻笑出声。缓上了片刻,再将竹笛送到唇边,重新组织了一支曲子,娓娓吹了出来。

明月清风混着笛声,清澈溪水被月光映得波光粼粼,药谷本就带着药草清香,一株老榕树,一袭白衣垂下,初醒的小鹿坐在榕树边,飞鸟纷纷落在枝头,好似众星捧月。灌木中小心探出一个脑袋,四下寻找着笛声传来的地方,视线追上领着他过来的黑兔,再缓缓向上,竟生生被这画面震在原地。

先前还嫌着这攀着关系进来学习的邻座,白日还受了人的羞辱,如今却被这一幕震撼得不敢妄动,想再走上前一点,又怕踩着枯枝扰了那谪仙般的人,手中木剑小心翼翼藏在背后,手指轻轻拨开面前挡着人的枝叶。

初见烦扰,再生厌恶,却遭这一曲扰了心,抽了魂,满身戾气在这一刻骤然消散,就连手中木剑都好似花意绵绵。

小小的孩子望着那全心投入乐曲中的人,摸到了胸口怦怦乱跳,面上却尽是茫然,好像一点儿也不明白这股悸动是怎么回事。他静静看了很久,直到那人离开也没敢踏出去半步。他又按了按胸口,感受着渐渐平息的躁动,茫然地想:“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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