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鼓声催（六）（2/2）

“朝朝暮暮歌如旧，郎心犹比旧时坚。”

柳潮生诵完“坚”字，眼前忽然浮现出他背着自己的琴初次见到李欢燕的时候。

那时她哼错了最后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音节，心虚地环顾正喝彩的人群，最后与自己对上了眼。

“你听出来啦？”

“我听出来了。”

琴基于情，师父，原来是这样啊。

柳潮生长叹一声，双手无力地落下，十指指肚都露出了白骨，却仍是按在了最后一根弦上。

天凰这一次的琴声简直微不可闻，但无形的波动以他为基点扫过全城，刚刚倒流回天上的雨似乎得了赦令，一股脑儿地砸了下来。

燕回面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子，他在不住地咳血，连带着那些内脏碎片一起吐出来，但却边咳边笑。

笑的极为张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音希声么？可惜你还是没有你师父的境界！”

“若是刚刚那一下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今日还真就折在你手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里满是死里逃生后的欣喜，终于他支撑着起身，想要去收下藏音谷首徒的人头，但又无力地跌坐在地。

刚刚那首催心焚哪怕传遍了全城，所有的罡气依旧是只对他一人而去。

过不喜一生精研琴艺的巅峰一曲，就算柳潮生依旧到不了大音希声的境界，又哪是那么容易接住的？

“欢燕...”柳潮生踉跄着站起，差点连凤尾琴都拿不起来，那十二血燕还在追李欢燕，他不能就这么倒下。

百里外，观山岭。

过不喜带着李戮玄来到一片竹海前。

此刻他仍旧是黑着脸。

“是在此处么？”

“从这儿进去，正北约莫五百步，有一片空地，再从那儿往东走，快出竹林的时候就能看到一栋简陋木屋，后面是稀稀拉拉几十间木屋，应该是个小山村。”

“如果那老农真是冲虚天前辈，那此刻冲虚天应该就在那为首的木屋里。”

过不喜说完转身欲走。

“过门主不同我一起去拜访？”

“不了，没那心情，再者，我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面对他。”过不喜叹息道：“曾经我以为他只是躲避官府赋税徭役的老农，没想到竟然是超凡世界的顶点。”

“哪有那么多身份之别，不卑不亢便好了，你们不一直都是知音么？”

“那也还是等下次。”过不喜冷声说道：“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浪荡逆徒，我还得去亲自将他带回来。”

“柳兄不过是配乐的乐师而已，又不是真去做什么兔儿爷或者卖腚眼子的勾当...”

“那也不...”过不喜刚说了几个字，忽然愣住了，他心神不宁地望向燕城方向。

“《催心焚》...不好！阿生遇到了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