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2/2）

树林里被挖出两条深深的壕沟，足可以让一个人站在里面而不被人发现。壕沟里的士卒一个个屏息以待，脸贴着泥土听着马蹄踏过的声音。确认边州军士卒全进了树林，方才一齐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苏孟的马受了惊吓，他忙拉缰绳让马安定下来。冲出来的士卒各个身穿燕都军的战服，苏孟才明白过来，是那五万燕都援军到了。本以为这燕都兵马没这么迅速，没想到还是在大战之时赶来了。

燕都军从四面八方逼近，那包围圈越来越小，让边州军不得不贴在一起。苏孟高喊了一句，“列阵！”

边州军这才反应过来，一齐列了个圆阵。拿着盾牌的在最外圈，拿着长矛的在第二层。如此层层叠叠将苏孟包围在正中。

燕都军一靠近这圆圈，就有长矛从里圈刺出来。同样最外圈的士卒也会被燕都军砍下头颅。

两军几番交锋，边州军只剩下不到三十人。左侧的又一个士卒被燕都军砍下头颅，苏孟忙扶起盾牌一手握住长剑道：“今日能与诸位同袍一并战死，是我苏孟的福分。宁死也不可降，我们来生再做兄弟。”

他举着盾牌冲上去，撞倒了两三个燕都军。他的后背被人用长剑划破一条伤口，他的前胸被人用长矛刺穿。

苏孟不甘心的望着郢都战场的方向，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更加不甘心输给这一帮乱臣贼子乌合之众。

郢都.......

他身子向后仰去，倒在边州军的尸体之上。

郢都城外的厮杀仍然在继续，而郢都军之后突然传来阵阵的马蹄声。李樾心一提，却见路口出现的不是苏孟而是燕都军。这战场的变化让他以及一众边州军士气大减，李樾不再观战，跳上马道：“誓死不降！”

这一声大喊让所有的边州军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段家军从无降者，只有生死。

李樾的马冲到边州军最前面，带领着身后的边州军越战越勇，即使盔甲残破不堪，即使血肉模糊，即使疼痛难耐。依然拼尽全身的力气，拿着刀枪剑戟与郢都军厮杀。

他们的脸上挂着温热的血液，马蹄踏过遍野的尸首直接冲到郢都军的方阵之中。

而郢都军的谢将军也跨上马上来。长剑与长戟相互碰撞，震的李樾的虎口发麻，险些就要握不住剑。

李樾被谢将军当胸一脚踹到马下，他伏在地上将马的前蹄斩断。谢将军从马上滚下来，立刻爬起来冲上去。

刀刃挡住戟的一击，二人相互制衡着不让对方进攻。

“你们这些小人贼人，只会欺负平民百姓。如今还要残害郢都的这些将士。”

谢将军一席话让李樾气愤不已，顿时用力将他推开，从上而下砍了一剑，“你口口声声仁德贤明，偏又这样是非不分。我等为梁国千万年建功，是你们这一辈子都及不上。”

剑的力量让谢将军的膝盖都陷入泥土里，而他的腹胸暴露在谢将军的面前。

谢将军趁此机会将长戟刺进李樾的肚子，剧烈的疼痛让李樾的脸都皱在一起。谁都没有料到李樾紧抓着长戟，将那长戟往自己的身体里刺的更深了。他靠近谢将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挥剑将谢将军的头砍下来。

两军的将领就这样僵持着，一个失去了头颅，一个被戟刺穿了肚皮。

李樾红着眼睛缓慢的抬起头，天边血红的夕阳就如同他身前那一滩血液一样。过去从未觉得夕阳这般好看，如今好想再多看几眼这样的夕阳。

一行大雁南去，李樾只能听见大雁扑楞着翅膀的声音，就连身后边州军与郢都军的厮杀声都听不见。如果也能带着我回到盛京那该多好……

可大雁却带不走李樾的思念，他仿佛又看到了家乡益州，那从小生活的宅子。他能看到爹，娘，哥哥，还有......

“青衣……”这一声呼唤之后，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头缓慢的耸拉下，可他的手仍然紧抓着戟，直到最后一刻也绝不让郢都军踏过鄀都。

青衣......

他心心念念的人啊，再也……再也见不到了。

士卒的长矛插进李樾的身体，他的尸身被士卒高举起，仿佛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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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李樾，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