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2/2）

郑译颇为好奇道:“你以后到底想干什么啊？”

杨坚放下书本:“其实我也没想好。我只是觉得不能虚度了光阴，而且如若我现在做到最好，那日后不论是做什么我都可以有能力胜任。”他的回答很坦诚，他并没有什么明确想做的事情，他想要的是遇到任何事他都能从容应对。

郑译由衷地佩服这个少年从容而又认真的样子。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杨坚问他。

郑译未语，他转了转手中的笔。他的堂祖父娶了宇文泰妻子元氏的妹妹平阳公主，一直无子，自己便被过继给了她家，与宇文泰诸子一同长大。时人都觉得自己不过是沾了这份光才得宇文泰看重，他想要什么呢，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骊山狩猎的邀请你收到了吗？”郑译问。

杨坚自然是收到了。这次狩猎的主办人是宇文毓，宇文毓为宇文泰庶长子，年二十有四，算是年轻一代的精神领袖。宇文毓向各个贵族子弟都发出了邀请，这意味着杨坚此次可以一次性见全长安城中最显贵的年轻一代。

骊山之上，杨坚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骑装端坐在位子上，郑译在一旁抚琴。杨坚的两个弟弟早已混入人群与众人嬉戏。

到场的有宇文泰之子宇文毓、宇文邕、宇文直、宇文盛，新婚的唐国公李昞，魏国公徒李弼之子李晖，楚国公赵贵之子赵伦,燕国公于谨的孙子于仲文，宇文护之子宇文训、宇文深，独孤家家三子独孤藏、独孤顺、独孤陀，另有十二将军诸子及一些女眷。

长安权贵数十家，这就意味着有上百个贵族子弟，有人沉沦，有人浮出水面。

杨坚骑着马，跟着众人一起进了丛林，这是他第一次狩猎，一切都觉得新鲜。鲜卑人的箭法皆精异，只一击天上的鸟兽便落了地，杨坚常年在寺庙长大，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他射出的箭皆是为了挡住别人射出的箭。

宇文邕踱步到杨坚身旁，悄声道:“普六茹兄怕是来捣浆糊的吧。”杨坚笑而不语。

忽地，草丛中一动，似有活物。宇文邕忙弯弓取箭，端直了燕尾，搭上虎筋弦，秋月弓圆，箭发如飞电。杨坚亦开弓双箭齐发，丛中冒出一只兔子，甚是灵敏，听到动静拼命往前跑。宇文邕哪里肯罢休，数箭齐发，箭每每落在兔子的前方，堵住它的去路，而后他策马向前，一把抓起了兔子的耳朵，将兔子扔给杨坚道:“送你了，随你怎么处置吧。”

那兔子浑身还在瑟瑟发抖，杨坚便小心翼翼将兔子搂在怀中。他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不禁一笑，这人也是奇怪，刚才还在与自己相争，转眼又将猎物送给了自己。

杨坚累了，便抱着兔子回到了位子上，郑译还是在那里抚琴，仿佛他是特地被邀请来的乐师。

举目远望，绿林连密成一片。树木长得郁郁葱葱，散发着舒心的凉爽。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草地上。草地上盛开着各种各样数不清的野花，不时发出诱人的芳香。林中的鸟雀在欢快地飞翔着鸣叫着，伴着潺潺的流水声在微风中久久地回荡着。杨坚望见一个绿衣少女背对着光影站着。

宇文邕从身后拿出一柄青剑递给伽罗。之前伽罗曾见侯莫陈家的姐姐身上别着把宝剑，甚是英武，羡慕了好久。宇文邕便请了铸剑师傅来铸了一雌一雄两把青剑。

伽罗伸手去摸剑鞘上的纹路，心喜不已，又拔出剑仔细瞧了瞧，刃如秋霜，看上去锋利无比。“你如何知道我想要一柄宝剑？”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宇文邕道。

“弥罗突，你真好。”伽罗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剑，“以后要是谁惹我不高兴了，我就用这剑对付他。”

“若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呢？”宇文邕道。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惹我不高兴的。”伽罗一双大眼睛含着笑，又带着几分娇俏，宇文邕心中不禁一漾，她的笑容永远是最打动他的地方。

“我送了你一把这么好的剑，你如何报答我？”

“报答？？”宇文邕以前从未让自己报答过他。

宇文邕慢慢靠近伽罗，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道:“这就是报答。”

“这样就可以了吗？”伽罗不由地眨巴着眼睛。

“对啊，报答自然是一抱就可以了？”

说得对，伽罗的手抱住了宇文邕的腰，他的怀抱好暖。

“我帮你别在身上吧。”宇文邕道。伽罗点点头。

宇文邕走近伽罗身前，低头系带子。由于靠得太近，伽罗心跳得也比往常快一些。“弥罗突，你真好。”

“我知道啊。”宇文邕的声音透着无比的温柔，抓的少女的心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