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悟倚仗（2/2）

方某一点都不喜欢充当暗卫，还是更喜欢招摇的锦衣卫做派！

听着顾桐和李柏鸡血互夸，方南一路琢磨着日后行止，却不耽误跟顾家兄弟一起行路。五人随意向小东门方向走一会儿，进了个能瞧水景、离考棚不远的江边茶楼坐下。

待茶冲泡好，方南轻咳一声，道：“顾童生毋忧，在下受陆炳都督之托，要送你去梧州。若非怕扰你心境、影响读书考试，只好暗地远远跟随，哪里能让区区这几只蟊贼，有挨近出手的空挡？”

……被陆炳报恩、被高手守卫什么的，实在是太爽了！

顾桐这时已经有小小觉悟：五百年的知识积累，本就是一个宝库。顾桐从现代学到的任何常识，都有可能是他在这个位面的金手指！

想到这一点，顾桐爽到不行。

万幸欢乐没影响理智，顾桐赶紧起身，端茶代酒敬方南，更严肃表白道：“方大哥，其实我这人吧，唯一优点就是心境特别稳，完全不怕干扰！……现在我知道了有你在保护我，不用分心去想那些小人在叽叽歪歪搞什么名堂，不用担心莫名其妙的陷害，我考试一定发挥得更好！”

——求继续保卫、求发挥武力……么么哒！

方南哈哈大笑，举茶杯和他轻轻一碰：“既然童生这么客气，方某却之不恭，就答应啦！”

顾全两兄弟见自家读书人这般厉害，谈笑间就请动两位拿蟊贼比喝水还轻松的高人，也是喜不自胜，想到顾家也许从此兴旺起来，便发自内心感激又欢喜。

茶过三泡，料想入驻考棚的临时学道衙门过了午歇，他们也忙忙叫茶博士来结账出门。

拐两个弯就到考棚外，只见两扇大门洞开，小空场左手有个院落，外头站着府县两班不同衣衫的衙役，这是地方派来帮提学道关防的。

空场上，算得上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童生颇有一些，更多是陪他们来报名的家人族人、提供担保的里正乡邻等等。更有来为童生担保的各乡里和县城的塾师，县学名单中的襕衫廪生，他们其实是赚外快来了，当有身份当然就会更自矜身份，衣冠楚楚之中酸气冲天、举止斯文，连轻声说笑都充斥知乎者也。

除了这些体面人，卖吃食、果子、各色汤饮的小贩也很多，也都只笑脸迎人，并不敢大声吆喝叫卖。今天来这里的人都知晓，王提学道就在院子里面办公，哪个胆敢喧哗？须知“取消今年道考”这个大杀器，绝对是学台最擅长用来开导童生的。而谁敢连累一个童生被罚，同来的全家一起上，肇事者被打个半死都是轻的。

院门外搭了三处蒲草席棚，旁边都插着高脚牌，顾桐定睛看去，依次是“结票”、“廪保、互结”、“业师、乡邻”。

顾桐事先问过同窗，上午拜访廪保时也认真请教过，知道这三个席棚就是三个大的流程：

顾桐要先到第一棚，书办监督下亲自登记考生祖上三代姓名，同时请到场的教文章老师和同村邻居（常常是里正充当）认人，并当场签字画押。

这里办好之后，顾桐本人拿着墨字佥押手续，到第二棚。桌子后端坐着的都是廪生，也就是往年道试的佼佼者，在县学每月领廪米的，有资格来担保童生，这也是他们重要的外快收入。书办跟在顾桐身后，看着他在人群中找到约好的霍兴继，先登记了“互结”也就是彼此担保，再恭敬请两人早晨登门拜访过的廪生张孝友签字“认保”，最后到县衙门指定的廪生彭世乐座位前行礼问好，请他签署“派保”。

这道程序完成，顾桐和霍兴继才跟着随同书办一起到第三棚，交上所有今天现场签字的担保书，领回属于自己的准考证：道试卷结票。

好容易拿到这张差不多A5大小的纸，顾桐匆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广信府玉山县正堂郭，为科考事案，奉提学宪举行科考。该县山底村一甲文童，亲身赴考房投纳卷结收执，以备查考。为此票给该童知悉：与点名时执票领卷。该童顾桐持有宪据，如无卷票者不准入场。各宜遵照，毋得自误。

曾祖加银、先祖丰、父玖。业师秦德芳，同村里邻屈云飞，互结霍兴继。

廪保：认保张孝友；派保彭世乐。

嘉靖二十五年五月十六日给

此票据交派保彭世乐收存，临领卷备查。无此票者不得领卷，毋得自误。

结票的正文是墨字事先书写好，留出各处填名字和日期。其他人等填写名字都是墨字，只顾桐的名字、廪保两个人的签名则是朱砂红字，异常醒目。

两个童生互相看一眼，神情都很郑重，并肩回到第二棚，把好容易办完手续领来的结票双手奉上，交给彭世乐代为保管，当面约好二十日一起来考棚领卷纸填封面，才告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