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篇3（2/2）

他们大概是进到厨房了，谈论声轻了许多。洛阳停在最后一阶回头就能看到楼下场景的楼梯上，五指捏着扶手紧了紧，终于他转头看下去。

意外地，“变故”发生了，厨房门口有人。洛阳瞬间心虚，呼吸都停了一下，连多的思考也不给有，抬脚便噔噔噔地跑上楼，直到晚饭前都没再下来。

席灵见人被自己“吓”跑了，默默转身笑了笑。跑了没用，她的一双眼睛跟明镜似的，一眼便了然了。

三个大人在厨房里折腾近一个小时，可算把晚饭做好了。菜摆上桌后丰盛得很。席灵还把她带来的酒温了遍，特地找出瓷盏倒上。一时酒香四溢。

裴骏懒的直接在楼梯上喊两嗓子，没一会儿，洛阳就匆匆忙忙地下来了。

“跑得那么急，怕表哥不给你饭吃啊。”裴骏惯性地不着四六，而后又朝厨房喊，“温里，别忙了，快出来喝酒！”

他这么喊，跟招陪酒的一样。温里阴着张脸出来，像是早想好了，抢先在席灵旁边的位置坐下，任谁说也不换位置。不过除了裴骏也没人会说他。

“你怎么这么恶毒！”

裴骏拉着洛阳在对面落座，认为温里是故意气他的而忿忿不平。

裴骏委屈地与席灵面对面，洛阳就不可避免地只好坐在温里。洛阳当然是高兴的，没人会比他更高兴了，只要能看到温里，那就是他一天里最高兴的事情。但温里不这么想。所以洛阳不敢在脸上表露任何。他安静地坐下，安静地吃饭，连偶尔偷看的眼神都是安静的。

桌上的大人在碰酒杯，洛阳便空碗吃菜。不得不说，温里的厨艺很好。这里面不乏有洛阳“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润色，但更多的还是温里真实的本领。席灵竟然笑话他：

“温里你够狠，一张脸还不够，还想靠厨艺抓人的胃。这谁挡得住。”

“是咯，简直无敌。”裴骏喝了口酒说，“结果还是我比他先结婚。”

他从口头上报回被抢位子的“仇”后心情舒畅不少，连着给洛阳夹了好几筷子菜，竟然还问他的小表弟要不要喝酒。

洛阳忙捂住他的空碗，说：“不，不用了表哥。”

温里真是服了他地翻了个白眼。席灵也直想拿手里的筷子敲他，说：“你要上天啊。”

“这又不是啤酒，能随便给小孩子喝嘛。”

“我就问问……“裴骏气弱地说。

温里给自己倒了半碗酒，回道：“有脑子的人问也不会问。”

这就是说他没脑子了。裴骏刚想炸一个，结果席灵凉凉地补了句：“傻子。”听语气，仿佛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他，不解又心累。

“……”

裴骏彻底不敢开口了。他决定学洛阳，安安静静地保全自己，毕竟自己身上没血可以给他们榨干的了。

“不过，”席灵似乎还没脱离那个话题，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温里，“的确，虽然别人挡不住温里，但温里扛得住诱惑啊。说真的，你也不是不会谈恋爱，怎么到现在还没定下来。你什么时候能认真点？”

洛阳耳朵突然一紧，像被那些个字眼紧紧扣住，敏感又小心地抬了下眼。他想看看他。

温里皱了下眉，又垂眼举起酒碗，喝之前先回道：“自己大事解决了就想来管我，闲不闲？”——他本意其实更想说“烦不烦”，但总觉得自己这样戾气太重，所以改口了。至于为什么会想要改口，温里当时没深想，后来也不觉得有多重要。只是在某一天忽然回忆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把毕生大部分的温柔都给了洛阳了。

尽管如此，席灵也能听出来温里的烦劲，但依旧说：“闲啊，光吃菜多无聊，你随便说几句也好。”

裴骏此时也停了筷，两眼发光地看着温里待八卦的这盘菜。

洛阳不敢这么大胆，但又十分想知道，他一直都明白自己所了解的温里太单薄了。所以总抱怨自己不会聊天，只能一点一点挖掘，有时还得抱着同样的东西反复揣摩——他是不觉得烦的，就是惋惜，喜欢的人在他的心里不是完整的——所以他知道的简直杯水车薪。何况对暗恋的人说来，不都是想知道喜欢的人更多更多吗？哪怕是过去的情史，他也愿意听。

洛阳做足了准备，一个抬头，然后就被温里逮住了。他是刚把人的脸看清，可对方可能早就等着他看过来了。

这么一想，洛阳全身血液倒流似的，紧张害羞一齐涌上来。他心脏都快被看停了，温里才无情绪地转开眼。

温里喝了口酒，没有给人包括他自己缓冲的时间，说话口吻又轻又淡：

“有什么好说的。小孩子都还在，你不丢人我丢人。”

那像醉了似的脸和话，都令人浮想联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