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少女（2/2）

“对不起……一时顺口就……”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他连声道歉，“上游的水流比较急，还是不要随意下水为好。”

言谈间，他似乎认为她是从上游落水漂下来的。

佐佐美点了点头，并没打算解释自己的来历。她所经历的事太过匪夷所思，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打定主意后，她微笑着抿了抿唇，再次露出好奇的神情。

“请问，你是……？”

“啊，我是柱间。”他的回答十分简略。

话音刚落，他忍不住偷偷瞥了她一眼。她的笑容十分完美，翘起的嘴角微微上扬，唇色淡粉如初绽的春樱，却令他察觉到一丝奇异的违和感。

——这并不是她真正的表情。

柱间回想起发现她时，少女的神情平静到有些哀愁，诡异而轻柔地漂浮在水面，简直像是……

简直像是……怪谈中的水鬼。

事件之初，海藻般的长发缠住斑的脚腕，把正在打闹的二人吓了一跳。

南贺川的上游有一处战场，战死的尸体顺流而下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正因如此，发现少女还有着微弱的呼吸时，两人反倒吃了一惊。

拨开游弋的黑发，琉璃色的水波之中，少女的脸白皙透亮，散发出一种贝壳般的美妙色泽来。秀气的手指骨节纤细，轻巧地搭在平坦的腹部，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就连边缘也被打磨得圆润光滑。

这样一双细致的手，绝不会出现在忍者身上。

擦过指尖的微弱吐息，也绝不会出现在死人身上。

既然对方并没有死，那就无法放任不管，少年们将她拖回了岸边。没等他们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她就颤颤悠悠地醒了过来。

回忆至此，柱间的思绪渐渐回拢，他又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少女身上。

“我是柱间。”

“喔……喔。”听到他的名字，她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道，“你好呀，柱间。”

想起柱间无意间的提问，她又轻快地笑了起来：“通常来说，拥抱当然是不行的。但既然是柱间你，就特别网开一面吧。”

对于救她一命的柱间，她没有用营业笑容敷衍了事，而是露出了无往不利的“光明女神之闪耀”——这是被粉丝们别称为“镁光灯下的阿尔法·罗密欧”的招牌笑颜，一旦她这样做了，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她的请求。

“不、不必了……”果不其然，虽然说着拒绝的话，但他的脸还是无法控制地红了起来。

“嗯？你不用和我客气的。”平时很少被人拒绝，佐佐美有些不明所以，“这不算是与粉丝私下联系，只是朋友间的拥抱而已。”

柱间：？

什么情况，朋友卡不该是他先发的吗？

即使自来熟如柱间，此时也被佐佐美简单粗暴的脑回路震惊了。他甚至产生了隐隐的担忧：幸好他和斑不是坏人，否则，她大概被卖掉还会帮对方数钱……

柱间的神情愈发严肃，斑看在眼里，头疼地扶了扶额。

柱间的想法太好猜了，他一定又同情心泛滥，脑补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对方的身份还一无所知，假如就这样轻信的话……

想到这里，斑板起脸来，冷淡拍了拍好友的头：“别被来历不明的奇怪女人骗了，柱间。”

说完，他甚至还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佐佐美眉头一皱。

……虽说她成为偶像之前是做过不良少女，但这家伙的眼神也太不可爱了。

这样想着，她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随即，她向那头发质坚硬的黑炸毛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我才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女人——”

不可爱的小鬼，长大以后是会变成大腹便便的地中海社畜的。

她理直气壮地想。

话音刚落，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她的双手便被对方钳住了。尽管她拼命挣扎，那双手却没有松开一分，力气大得超出了她的认知。

“柱间是个傻瓜没错，但我可不像他那么好骗。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斑的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无法抗衡的力道压在背后，佐佐美难受地扭了扭身子，却被脚下的石子一绊，屈膝半跪在地。

“……呜……”

泪水几乎涌出眼眶，她痛得连脚趾也蜷缩起来，哽咽着摇了摇头。

“……你是想回到河里冷静一下吗？”斑蹙着眉说。

实际上，斑当然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人会因为被石子磕碰这样的扯淡理由掉眼泪。

他还不知道，在今天，他的认知注定要被颠覆一次。

“我叫佐佐美……莲见佐佐美。”忍耐再三，腿上还是很痛，佐佐美终于没出息地哭出了声，“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也不认识你。”

“呜呜呜呜呜——”

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