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2/2）

十六岁的东方少年披着婚纱躺在浴缸里，衣不蔽体，活色生香。美的鲜艳又张扬，“后来无论我回想千遍百遍，怀疑地重复每一个细节。我不想承认，我最快乐的时光——恰恰是那段失去自由的，没有尊严的，身陷囹圄、仰人鼻息的时光。”他的嗓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脸庞却没有未成年的稚嫩，化着浓重的舞台妆，翘起嘴角的神色纯真又邪恶，“因为无论我走到哪，他都在我身边。我竟然为了自由放弃他，这是我做过最蠢的事……”

崔阮又想吐了，他抱着马桶足足一刻钟。又匆匆冲了个澡，刮掉青色的胡茬，接着把自己放倒在柔软的大床里。

薄暮冥冥，系着围裙的大饼正在煎蛋，崔阮倚在门外，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想真是贤妻良母，很快被自己的脑内逗笑了。大饼回头发现崔阮，他穿着酒红色的丝绒睡衣，睡眼惺忪。

“崔哥头还疼吗？肚子饿不饿？”

崔阮摇摇头，看他正在熬葱油，就问:“你只会做葱油拌面吗？”

“最拿手的是面，其他或多或少会一点。”大饼擦了擦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我十岁就给我爸做饭。”他把面条下到锅里，“崔哥喜欢做饭吗？”

“不，我喜欢看人做饭，”崔阮从橱柜里拿出碗，“小酒说的对，做饭太麻烦了，还要刷碗。”

注意到大饼捞面的手，崔阮问:“你手怎么了？那么红，肿成猪蹄了都。”

“冻疮而已，就是看上去难看，我们家祖传的。”大饼挠了两把，毫不在意地说:“过了冬天就好了。”

“你一会儿拿几支护手霜回去，还有洗护用品，储物间放了好多，再不用就过期了。”崔阮洗了洗手，“以后这种东西不用买，小酒他们都是在我这拿的。”

比起香港的晴空万里，北京称得上冰天雪地。谢骄和陈豆提着购物袋回家，路上遇到一只快冻死的流浪猫，蜷缩在废旧的破纸箱里。陈豆把外套脱下来包住它瑟瑟发抖的身体，用温热的脸蹭着它冰冷的肚皮，“太可怜了，哥哥马上带你回家。给你热牛奶喝。”

“你还是送宠物医院吧，谁知道它有没有传染病，舅舅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小动物，你就别找骂了。”谢骄躲他三米远，从包里掏出口罩戴上，“再说小白也会嫉妒的。”

“表哥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陈豆抱紧了流浪猫，亲亲它的脸蛋，“我们不理坏表哥！小乖乖，叫你奶糖好不好，你长得好白好靓啊……”

两人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决定检查完就把奶糖抱回去养，当然是陈豆单方面决定。

到家时舅妈已经做好了饭，陈豆洗了三遍澡，又把小白关进笼子里，谢骄才勉为其难坐到他旁边吃饭。谢简和陈立鲲正在下棋，电视上又在重播春晚，芝芝坐在小板凳上砸核桃玩。

电视里的青年唇红齿白，挺直的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眼镜，穿着奶白色的高领毛衣，灯光打在他脸上，看起来清冷又温柔。

“我总是无数次的梦到他，

萧瑟的雪花和残破的夕阳，

街头的胡辣汤和你给我的山楂，

那时候的天很短，我们却聊的很长。

铃儿叮叮当当，老和尚披着袈裟。

流浪汉四海为家，我们学黛玉葬花。

有情人天各一方，鸟儿叽叽喳喳。

……”

“小崔唱歌还不错啊，长得也好看，”谢简伸了个懒腰，“你上回还把这孩子批的一无是处。”

陈立鲲收了棋盘，又摆上了茶具。谢简和他穿开裆裤长大，多年来情同手足，关系倒是比自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妹妹还亲密几分。

“你是不知道他第一次试我的戏，我瞧着他模样儿好，就给了个出彩的角色。没想到他对演戏一窍不通，简直是灾难式表演。”陈立鲲拿过紫砂壶，放进去新采的茶叶，莞尔道:“我那时候说的比现在还难听，我说死尸都比他演的好，搞得这几年他见了我像老鼠见了猫。下部戏找他合作，我可有得受了。”

谢简不以为然，语气遗憾道:“我当年就觉得这孩子前途无量，唉，我们以前还想签他，大家也谈的好好的，谁想到突然出了那事，临了临了没签成。”

“你看开点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立鲲用开水烫过茶杯，“那时候我就劝你，别和新约撕破脸，为了个花瓶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