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2/2)
秦公子闻声望向陆献,却见他视线落在钟如戏身上。
钟如戏:“……”
秦公子:“……”
其余学生:“???”
陆献的视线从他的脸上落到了他的染血的衣袖,周身的气流暴动起来,他道:“诸位围着的那位公子是我的朋友,对他动手,就等于对我陆献动手。”他缓缓拔出黑剑反手一划,剑气所过之处山石开裂,一道深痕乍现。
秦公子等人脸色一变——先前被石子击剑,手腕都被震得隐隐作痛,一个钟如戏还对付不了,何况又来了实力不俗的帮手?秦公子捂着手腕,回头剜了钟如戏一眼,恨声道:“走!”
待秦公子等人撤退,山路上只剩钟如戏与陆献二人,陆献快速收剑移步钟如戏面前,撸起他的袖子,看见渗血的伤口,二话不说就势将自己的下摆用力一撕,撕下一条后沉默不语地缠在钟如戏的手臂上。
山风吹过,撩起了陆献的几缕头发,钟如戏道:“陆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陆献认真地帮他包扎伤口:“秦公子不肯为我引荐钟先生,我只得自己来琴谷,初来此处不识路,多费了些时间。”他顿了顿,“若我能早点到,秦公子就不用受伤了。”
钟如戏任他摆弄自己的手臂,忽然抬手在他右臂上一拍,陆献原本缠着蓝布的手一抖,然而他丝毫没有在意,继续手里的动作。
钟如戏配合地抬高手臂让陆献把蓝绸一圈一圈地围上,心血来潮似地问:“陆公子,我有一事想请教一下。”
陆献略有迟疑,随即不知想起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秦公子请讲。”
钟如戏歪头看他:“若有人骗我,我该当如何?”
陆献手上一顿,道:“行小骗,言语敲打,行大骗,严惩不贷。”
钟如戏觉得甚有道理,点点头,琢磨道:“那有人昨夜装作刺客来我房中偷袭,现在又若无其事地帮我包扎伤口,算是小骗还是大骗?”
“大”字还未出口,钟如戏一掌拍向陆献胸口,陆献侧身躲过自下而上一敲他的手肘,趁他手麻之际,抓过蓝绸两头最后缠了一圈儿,轻轻地打了一个结之后才抬头。
钟如戏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憋闷感。
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半步,他不由自主地用目光描摹起陆献的轮廓,有一瞬间,陆献脸上的线条全部浮起组成了一个人像还来不及细看立即消散,陆献见钟如戏神色,忽然难以压制胸中某处的冲动,再靠近一步,一手拖住钟如戏受伤的小臂,正想言语,钟如戏一个激灵回神,不动声色地移开手臂,后退了半步。
陆献手上落空,心里一黯,面上却不显,笑问:“秦公子为何说陆行骗?”
钟如戏道:“我这人别无所长,唯通酒这一路,昨日敲你房门,你前来开门时酒气浓烈,那种浓烈绝不是饮酒过甚外溢的酒气,而是直接将酒倒在身上才有的味道,陆公子喝酒不下肚也能醉?”
“当日在寄怀楼你便知道我不是秦公子……你认识他。”钟如戏回想刚才情境:“你刚才把我称作‘那位公子’而不是秦公子,是因为是你知道真的秦公子在场,若你叫‘秦公子’,担心其他人不明白你的立场。”
陆献默认。
“昨天晚上的刺客削了我的折扇之后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步步为营将我逼向角落,诱我用琴还击,是为验证我的身份?
陆献还沉在不知名的迷障里,他看着自己空荡的手,蜷了手指,握拳收回,漾出几分笑意,眸中却没有一丝波动:“是钟先生骗我在先。钟先生许了不能应验的事,我只是陪先生演一出戏罢了。”
钟如戏心说他何时对陆献许过什么?不等发问,陆献坦然道:“我确实认识秦公子,但并未确定先生身为。后来我听先生说起自己时口吻奇怪,没想到当天晚上还能在客栈碰到,便起了试探之心。”
原来是骂自己骂得太欢让人看出了端倪,回想当日在寄怀楼上的东拉西扯,钟如戏清咳了一声:“唔,你还算坦诚。”他转移话题道:“我虽不是秦公子,但与你说的话不假,若你为《高山流水》而来,趁早打道回府,我既不知如何弹奏也没有曲谱可阅,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日。”
话音落在山风里,山路上月白与深蓝两道身影相对,相隔不过一步,陆献的眉头攒起,又缓缓舒展开,坚定道:“我当日所说亦非假话,十年前我确在潋滟城听过先生抚琴,当年惊鸿一瞥之后,便对先生的琴音念念不忘。”他掷地有声道:“陆某此行不为其他,只为先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