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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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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医女高估了自己在大侠心中的地位,她给出的选择大侠一个都没有选。大侠是名门之后,既有祖辈余荫又身负才华抱负,假以时日必然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怎么可能一辈子在医谷做一个山野村夫。大侠的妻子与他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端雅大方,不仅没有过错,还为他留下香火,休妻更是不可能。所以,大侠将医女留在山崖之下,独自离去,回到府上差人给医女送来绫罗绸缎、胭脂首饰还有金银珠宝以作补偿。”

钟如戏懒懒散散地问了一句:“那医女的孩子呢?”

陆献道:“大侠当初选择离开,医女没有将已有身孕的事告诉大侠,事后因为触犯谷中规矩被赶出医谷,她便将大侠送的物件全换做银票后寻了一处村落住下,将孩子生下来,随母姓。”

钟如戏哑然,枕在脑后的双手放下。这哪是寻常的故事,分明就是陆献的家事。

陆献双手撑在身下枝干上,微微躬身看向远方,从侧面看,他的嘴角微微翘着:“医女生了一个儿子,这时大侠因为收拾了两年前害他的仇人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医女便打听到他妻子所生也是儿子,比他的儿子大上两岁半,差得不多,正好可以放在一起比较比较,于是她日日告诫自己的儿子必要比大侠的儿子更加出众。”

“大侠出手还算阔绰,给的银钱足够医女无忧生活几十年,若再悉心带一个孩子,就不够了。只采药煎药的手干起了挑水砍柴的粗活,日渐枯瘦,她看不出铜镜里未老先衰的干瘦女人是十年前山崖下彩衣翩跹的少女,所以崩溃发狂,将一身怨气发泄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钟如戏皱了皱眉。

陆献开解他道:“先生不必烦心,那孩子其实没受多少苦。几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医女做好了饭菜摆上桌,拿出自己变卖殆尽的胭脂水粉精心打扮一番,又换上最干净的衣服,推门出去,一夜未归。第二天那孩子饿醒,找不到娘亲坐在院子里哭,同村的人便去山上找,最后发现医女和离开家时做一样打扮,坐在树下安安静静地睡着了,血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来,很红。我猜那是那孩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娘亲,不过可惜,也是最后一次了。”

钟如戏神色复杂地问:“那这个孩子,如何与他异母的哥哥相遇?”

陆献道:“医女给大侠去了一封信,她死后没多久就有一辆马车停到村口接走了那个孩子,那孩子始终记挂着回与医女一起住过的家,恰逢乱世,兵荒马乱,便趁乱逃跑,在外颠沛乞讨了几年被大侠寻回了。”

钟如戏想起先前在光州城客栈碰见的眉目舒朗的白衣青年,松了口气。

陆献挑眉:“先生以为这就完了?”

钟如戏诧异:难道还没完?

就见陆献转头看他,认真道:“依我看只要那个孩子活着就永远不会完。他嫉妒自己的兄长,怨恨自己的父亲和养母,不仅一天都不想和这一家人住在一起,还想着有一天要把兄长父亲全都踩在脚下,让他们付出代价。不,不止,他还恨自己的生母,恨得……”

“咔嚓”一声脆响,陆献的手指扣进了粗壮的枝干里,可他脸上还是温和的笑着:“我只劝先生以后遇见他离他远一些,他这样的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先生不要被他骗了。”

客栈中遇到的俞清晏一身正气,双眸之中尽是赤诚,钟如戏忍不住道:“你不是他,你怎知他如何想?”再说他也不是三岁孩童,说被骗就被骗。

陆献知他心中所想,道:“知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先生说的是,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不知为何,钟如戏始终觉得陆献话里有话,陆献不愿说,旁人也不便多问。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也许其中有些秘辛他不了解,也不可莽撞下定论。

说过这个不算故事的故事,两人都有了些睡意,不多时钟如戏靠在树干上沉沉睡去,禁闭室里的烛火被风吹灭,陆献抬手欲碰眼前人的眉,却在半空收了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抱剑靠在树下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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