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初见（2/2）

刚刚写着写着就什么不知道了，看来是用脑过度。

云宴想揉一把昏沉的脑袋，打算爬起来把未完成的工作继续下去。

结果浑身疼的厉害，尤其是胸口，就跟喘不动气一般，她挣扎了半天，才睁开眼睛。

晦暗不明的天空下，是一望无垠的雪白。难道，真下雪了？

“公主，你终于醒了，呜呜……”青衣小婢看见公主清醒过来，一时没忍住，边哭边把人扶起来。

云宴吓了一跳。耳边清晰的哭声，还有这手忙脚乱的小姑娘。

“你干什么？”

云宴有些搞不清状况，胸口还是窒闷，说话尤其困难，她下意识以为这里是相亲角为了制造浪漫布置的外景。

可是下一刻，脑中忽然多出来许多从没见过的画面，那些画面一帧帧闪过，清晰又迅速。

“春眠。”她听见自己脱口而出的声音。

云宴被这诡异的状况弄得有些懵然，然后又听见一道清冷似雪的声音：

“九公主既然无恙，还是早些回去吧。”

那声音实在好听，若钟石击玉，山涧幽泉，听得云宴昏沉的脑袋一时都清明几分。

她转头，看见三步之外的雪地上，静静站着一位白衣少年。

林间有雪簌簌而落，渐浓的暮色里依稀能看见那少年身姿挺拔，广袖低垂，一身雪衣如画，几乎同这茫茫天地融为一色。

小仙男！！

云宴刚在心底惊叹一声，她就听见自己对那神仙般的白衣少年脱口道：“南蛮子！”

云宴心里呸呸好几声，怎么能对小仙男说出这么粗鲁的话呢。

可是那些快速闪过的记忆里，比喊“南蛮子”更粗鲁的事比比皆是，云宴被迫接受那些记忆，傻愣愣盯着那少年，一时不知所措。

而那三步之外的少年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公主，奴婢扶您回去吧。”

一直扶着公主的青衣婢女春眠有些担忧，公主生来体弱多病，最近时常昏厥，今日又在大雪天出来，在这青云书院耽搁许久。

可是，云宴一直站在那里没反应。

这时，站在三步开外的少年清冷开口，“九公主还有何事？”

那如冰棱般的声音可能真有凝神醒脑之效，云宴怔了怔，神色莫测的看一眼这无垠雪夜，终于跟着身边的绿衣小姑娘一步步往山下走。

山间积雪厚重，原本林间小路也被大雪覆盖，只剩下一排模糊不清的脚印。

云宴一直低着头往前走，脑中是惊涛骇浪。虽然冷的喘不动气，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这一路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马车停在一处宫苑门口。

宫殿堂皇富丽，灯火通明。

从门口到大殿，几乎用尽了云宴全部力气，她根本没注意门口一堆行礼的侍女，直接根据脑中记忆熟门熟路走到寝殿，穿过花鸟虫鱼的锦绣屏风，腿脚麻木的坐在软塌上。

“全部都出去。”云宴提一口气才说出口。

屋内正在端热水、拿手炉、送点心的侍女倒是很听话的都出去了，只剩春眠端了一碗刚熬的黑糊糊的药汁送到云宴手上，

“公主，您喝了药，奴婢才能出去。”

云宴看那黑糊糊的一碗，有些犹豫，可是现在，她完全无心应付任何人，便直接端过来一饮而尽。

“咳咳咳……出去。”翻江倒海的苦味充斥口腔，她挣扎着又说了一句。

房门终于关上，云宴已经被苦涩逼的泪流满面。

“哈哈哈……”

这笑比那药还苦。

就这短短的一路，她已经明白自己是死了，青春年华熬夜猝死，追悔莫及。

可就是刚刚，却发现重新在这身体里活过来，虽然诡异，但更多的是欣喜，生命没有结束。

而这欣喜却没有持续片刻，她又被泼一盆冷水。

多出来的那些记忆里，这身体早已病入膏肓，备受折磨苦不堪言，原主应该是死了，云宴甚至都觉得这是解脱。

可现在她来了，面对这样破败的身体，那些细细密密的隐痛堆积在胸口，像无数的细针在扎。

大概活不到几天，她又要死了。

死了活，活了马上要死，意义何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