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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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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炳荣闻声回首,很有几分意料之色:“今日缘何回得早了?”

“今日稍感不适,太子许我回府休养,”何瑾弈胡乱一诹,只怕他追着不放,连忙反问道,“父亲瞧来精神奕奕,可是遇着喜事了?”

“喜事算不上。”何炳荣摇头畅笑两声,示意他回府再说。

何瑾弈颔首,弯腰抱起幼妹,小丫头搂着脖子软绵绵地唤一唤“二哥”,又在腮边亲下一脸口水。

何瑾弈心中怜惜,先将她哄了一会儿,送去乳娘手中,罢了才寻去何炳荣身边,再与他继续方才未道尽之话。

院里丫头仔细斟了两碗热茶,茶香袅袅旋上,氲了满室。何炳荣凝眉望着正渐舒展的杯中叶儿,摆手令人退下,与何瑾弈讲道:“前些日子清扫身边人事,做得尚算不留痕迹。那刘尹果在暗中查我旧识,所幸我依你所言,于他周遭安置眼线,得以于今晨反将一军。”

“哦?”何瑾弈听出兴味,“不知今日早朝发生了何事?”

“今晨在朝堂之上他本想参我一本,状告我卖官鬻爵,任人唯亲。不料我早有所知,先他一步向皇上奏明此事。”

当日名册中人,何炳荣已贬谪**,各个确有渎职之罪,未负冤屈,而今唯剩一人,至此仍自逍遥。此人不在京中,却近在京侧,身任桦州刺史,名为谷兆峰。何炳荣与他无甚交情,谷兆峰升任刺史亦与他无关,但在刘尹眼中想来并非如此。

早先何炳荣欲动他之时,得知刘尹正暗查此人政绩,只因此人劣迹斑斑,又与何炳荣身为同乡,当年两人共赴科举,在外人看来更不乏同窗之谊。何炳荣暗中收手,放任刘尹去查,直至今日知他手握谷兆峰种种罪证,才于朝堂之上抢先一步参奏一本。

当时刘尹正欲高声启奏,何炳荣忽然执笏出列,声如洪钟:“启禀皇上,臣有本参奏。桦州刺史谷兆峰,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巡行郡县不为公务,但谋私利,在任期间无所建树,却百般搜刮民脂民膏。此等作为,实不堪当刺史一职,臣奏请皇上削其官职,论罪严惩,以儆效尤!”

刘尹生生将脚步收了回去。

宏宣帝闻言生怒,下旨查办此事,诸多罪证皆交由大理寺定论。

朝中一局,属何炳荣棋胜一招。

何瑾弈听完父亲所述,笑以双手执茶,敬道:“孩儿以茶代酒,愿父亲不畏小人烦扰。”

何炳荣畅意饮下,少顷,又摇头叹气:“赢他一时,不知可否赢他一世,到如今仍不可大意。不过我身边隐患眼下已全然清理,确无把柄与他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父亲始终警惕如斯必无坏处。待太子登基之日,万事便可尘埃落定,再无惧无忧。”

何炳荣颔首,诚愿如他所言。

父子二人又闲谈许久,心间杳无压力,谈天时便多出许多话来。何炳荣想起何瑾弈身体不适,问道:“你哪处不适,可要将医师请来府上?”

“不必,”何瑾弈摇头,“孩儿只是略感疲乏。”

“那你还需好生歇息,是为父不慎,留你在此讲了太久。”

何瑾弈但予宽慰:“父亲这杯茶倒令我精神不少。”

何炳荣听他如此道罢,却不再继续留他在院里久坐,带他起身向外行去,亲自送他回庭院寝房,一路上缓缓又道:“你当保重身体,皇家难有兄弟真情,你与太子自幼为伴,是他智囊,更是他心腹。我何家素来不做小人,既与太子同舟,便不可只同福,不共难。往后不论何时,世人皆可叛他,你却不得叛他,来日他登基为帝,你便要忠君一世。”

“孩儿明白。”何瑾弈听得万分动容,当年皇后拉拢何家,那时他虽年幼无知,但流光易逝,日月窗间过马,不觉某日他便已通透其中。他知晓父亲生来正直,心中所有不过为国为民,从来不知攀附权贵,可前堂后宫之中人心复杂,何炳荣身在高位,即便不归附皇后也迟早归附他人,何家根本无从选择。

此间种种皆乃身不由己,而唯有忠于平怀瑱,是他心甘情愿。

父亲只知他与平怀瑱兄弟情重,却不知他二人早已情孚意合。他不只是平怀瑱的智囊、心腹,更是他心悦之人,与他立下盟约相伴此生。

将来平怀瑱会成为一国之君,何瑾弈不知他身边可会再有旁人,但不论如何,自己定不负所诺,长随于君侧。

他想了许多,好一晌默默无言,临到寝院口才又笃然应道:“父亲放心,我定终其一生不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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