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棒棒糖（2/2）

粱觅夏吓得噤了声，目光顺着许向阳指的方向，看见教官正站在操场大门口和另一个教官聊天，头时不时转向这边。

梁觅夏蹲到旁边靠着栅栏，借树木遮挡视线，对他说：“我已经跟姚远商量了，他说明天帽子应该会有补给的，到时候给班主任留一个。”

“好。”

“做到第几个了？”

“我听你说话，早数乱了。”

“那，我就把晚饭给你放这了，再次感谢。”粱觅夏双手合十，鞠了一小躬跑开了。

许向阳看她挂在栅栏上的保鲜袋，里面装着一个烧饼、一个蒸饺和一个鸡蛋，显然是刚从食堂打回来的，她刚刚坐着的地方，还留了一瓶水。

粱觅夏从操场跑出来，绕着校园路乱走，心咚咚地跳个不停。她心想：这样做应该是对的吧？以礼还礼人之常情，毕竟他帮了自己一个忙，虽然，虽然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哎呀！难怪肚子叫了一声，刚才忙着给他打饭自己还没吃呢。

那天晚上宿舍熄灯后，梁觅夏偶然发现，帽子尾扣附近用黑笔写了“XXY”三个字母，肯定是许向阳做标记用的。她借着月光，细细端详这三个字母。许向阳，星星眼，心相印……小幸运，小心眼……

拼着拼着，就这么睡着了。

隔天一早小美老师便拿到了新帽子，鉴于许向阳也受到了惩罚，她没有再多说。军训期间的纪律更多是教官来管理，老师们只是辅助的作用，再说孩子们练习一天很疲惫，负担能少些就少些。

粱觅夏因为表现优秀，与班上另一个女孩一同被选为代班小教官。常规练习的时候由她们代为喊口号，纠正动作。这样的肯定让她更加不敢懈怠，坚持把每个动作做好。

晚上解散之前，小美老师转达了军训演讲大赛活动通知，希望有兴趣的同学踊跃报名，每个班只有三个名额。刚刚喧闹的队伍此时一片寂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倒是在正事儿面前退缩了。

“老师我报名！”一只手举得高高的，姚远从队伍后面绕到前面，到老师面前又退了两步，挠了挠头，带着些腼腆，“老师我去试试。”

“好，”小美老师微笑看着这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孩，“重在参与，你们最需要的不是能力，而是勇气，谁有意愿明天可以再来找我。”

接下来几天里，粱觅夏继续担任代班小教官，其实代班还是会轻松一些，因为比起一站就是半小时的军姿，至少可以来回走，可以活动四肢。她还发现，队伍里好像少了几个人，七十多人都记住很难，但直觉告诉她，确实有几个人不在，其中就包括许向阳。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参加军训演讲大赛的同学每天都会去礼堂进行选拔培训，顾不上这边的训练。随着一层层筛选，有些同学回归了队伍，最后留下的，便是进入决赛，要到总结大会的时候上台演讲的同学。

某天下午，粱觅夏正带着同学们训练，突然发现许向阳站在队尾，关键是他敬礼的动作做得很奇怪，别人都是掌心稍微外翻，就他是掌背朝前。

“你动作不对，是敬礼。”粱觅夏走过去小声说。

谁知他动了一下，干脆彻底掌背向前了。

看他严肃认真的表情，粱觅夏抬手纠正，“你这样少先队员都不收你……”扳他手掌的时候似乎碰到到一个东西，他一松手，她正好攥住。

粱觅夏愣愣地看着他，他漆黑的眼眸明亮而骄傲，用唇语说：我进决赛了。

粱觅夏回以微笑，收回手臂，迅速而又轻轻地点了下头，绕过他到队伍后面，手里的小物件微微硌人，是一根棒棒糖。她抿着嘴，把糖放进衣服兜，步子轻快，脸像晕染上了天边的晚霞。

粱觅夏忘记最后许向阳得没得奖，忘记他说了什么，忘记他站在主席台上的模样甚至忘记了那次总结大会，她只记得用一根棒棒糖完成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那份喜悦的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