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2/2)
“谢谢你,听听……”
孟听听无声地叹气:“至少在过去的一年里,你都没有这样剧烈的精神波动了。我原本以为已经到达了可控范围内,但现在看来,情况并不那么乐观。”
“我不太想。”许久之后,阿鸩终于开口,“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之前你也没遇到罗睺。”
“……”
“大概你自己察觉不到,但是我能感受出来。”回想起昨夜狂风骤雨般的波动,孟听听准确地得出了答案,“……比你刚回来时还要厉害。”
阿鸩顿时闭上了嘴巴。
他的整个脑子都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天船一的那片荒原,一会儿是星空里可怕的爆炸,一会儿又是荆棘花院后那片乱流的星野……
“怎,怎么会呢?”
“但事实正是如此——”孟听听心平气和,“你的精神力阈值波动一直处在难以想象的地步,就算梦魇的程度并不是特别厉害,一旦算上阈值巅峰系数,也足够让人难以招架了。”
有那么一小会儿功夫,阿鸩都是愣愣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孟听听在说些什么。而等他慢慢想了想孟听听说的些什么之后,又发现他说的的确很在道理。
——可是。
“我不太明白,听听……你不能替我强行镇压吗?”
孟听听十分不想管这个在他看到已经蠢到无可救药的问题,然后他发现,假如他想要自己时刻可能暴走成为人形杀器的小伙伴彻底安全下来的话,最好全部都明明白白解释给他听。
但实际上他已经隐晦地承认过一次了,并不太……那么想再承认一次。
归根究底,孟听听也是与阿鸩一般年纪的少年。
于是,劳累了一整晚的孟听听小少年终于面无表情地换了个方式再重复了一次,当然,其中加上了诸多的猜测与修饰,以至于第一时间听到的阿鸩连头都抬不起来:“我十分怀疑你是不是因为将所有的天赋都点到精神力上导致这么简单的话也没听明白,但你这样不给脑子留点余地的后果就是……以我的阈值和特质并不适宜成为镇压人选,找院长比较合适。”
季知本身精神力阈值够高,侵略性也够强。在不需要进行和缓疏导的情况下,作为强行镇压梦魇的人选,的确再适合不过。相反,作为将疏导、安抚作为主要手段的孟听听,他的精神力阈值要求并不像镇压者那么强。
“啊……”
意识到了孟听听这段话里潜藏的意思,阿鸩禁不住支支吾吾起来,深恨自己干嘛要让听听说明白。
“没关系。”孟听听十分冷静地说,“毕竟院长站在这个领域的顶端,我和他暂时有差距是正常的。”
“对对对,暂时的!都是暂时的!”阿鸩毫不犹豫顺着孟听听话说,其狗腿程度简直令人大开眼界,不知道将自己亲哥卖到了哪里去。
偏偏孟听听还十分认真地想了想,颇带求证意味地问道:“……但是,我听说院长十七岁就已经在战场了是吗?”
“……”
阿鸩痛哭流涕,深恨自己在和亲哥撒娇卖萌的日子里为什么没问一点儿旧事,以至于现下抓瞎两眼一抹黑。这事儿他怎么知道,毕竟从他生来有记忆起,他哥就已经退出军部,成为荆棘花院铁板钉钉的院长了!
“只是在军部而已!真的!毕竟我哥从小就生活在我爸身边!天天拿军部当家的!”
一套瞎扯顺手拈来炉火纯青,阿鸩十分机智地将他兄长与他父亲形容成军部里相依为命的一对可怜蛋……殊不知,在某种意义上真相了。
阿鸩抹了一把宽面条泪,好不容易把孟听听劝得去睡觉。自己洗个澡出来,正准备找一听果汁喝呢,却发现沙发上有个人影。
本应该去睡觉了的孟听听盘腿在上边儿,若有所思。
“阿鸩,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或许以前我们都陷入了误区。”
嗯哼?听听从不说谎话,他有新发现那必定就是新发现,说不定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阿鸩精神一振,问道:“听听,是什么?”
“我们都忽视了,院长一直都是织梦高手。”孟听听十分冷静地问,“为什么不让院长给你织梦,重新架构精神世界,或者是直接抹除那一段记忆呢?”
——假如源头消失,那梦魇,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
在这个建议出口之后,阿鸩一下子就愣了。他保持着擦头发的姿势站在门边,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
那个姿势实际上是相当蠢蛋的,但是阿鸩居然连毛巾掉地都没有察觉。
孟听听何等机敏的一个人,一见阿鸩反应还有什么猜不出来,十分从善如流地道:“噢,我明白了。”
“……”
明白了什么听听你倒是说呀!阿鸩心里何等的卧槽,一见孟听听那种仿佛洞悉一切的表情,整个人都快要抓狂了:“听听?什么跟什么?你明白了什么!不要瞎猜啊!”
“嗯,我没有瞎猜,只是看到了真相而已。”
“……”阿鸩,“你哪只眼睛看到真相了!看到了什么真相了!”
奈何孟听听压根不回答他,跳下沙发表示自己已经解释完毕,要回房间去补觉去了。
“听听!”阿鸩简直是要给他跪下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沙发边拦在孟听听身前,堪称光速地解释道,“我的精神力世界本身不适合织梦,因为梦魇的程度导致敏感度相当高,一旦发现记忆被篡改有可能整个精神力世界都崩溃掉。至于你说的抹除记忆,这种行为原本就因为危险性被法律所禁止……”
孟听听只用了一句话就成功地让还想滔滔不绝的阿鸩闭上了嘴巴:“你没做过?”
“……”
阿鸩彻底卡壳了。
可怜阿鸩,肚子里还有连绵不绝的长篇大论,誓要从理论、从实践上驳回孟听听的建议,奈何孟听听一阵见血,直接击中了他的死穴。
“我,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阿鸩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孟听听十分善解人意地顺着问:“喔,什么原因呢?”
“……”
正如预想中的那样解释不出来,尽管能猜到一点,孟听听还是好整以暇地欣赏阿鸩的哭包脸,末了还拍拍阿鸩肩膀,表示自己真的“理解”。
悲催的少年堪称凌乱,只能默默望着舍友远去的背影,留下两行辛酸泪。
…………………………
直到去给希尔教授交报告的时候,阿鸩都是恍恍惚惚的,他整个人都处于相当混沌的状态,直到在主楼里被伊丝碧拦了下来。
这位学姐向来以她甜美的笑容与雷厉风行的作风而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