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皇帝也并不在意这些,在他看来,只要此人姓季,便同季家脱不了干系,那他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是不是嫡出长子也并不重要。
此后两人又谢过了临武帝赐婚恩典,临武帝似是很满意,又提点过两人要相互扶持同心同力之后便叫他们退下了。
出了宣政殿,待走得远了些之后,林卷本想嘲笑一下严歇忱看来也并没有传闻中那样的圣眷正隆,还不是被拿来当棋子使。
可他话还没出口,远远地便见一支巡逻卫队过来了。
林卷眯了眯眼,看清走在当先的那一个人,嘴唇微抿,眼里霎时晦暗不定。
那队卫兵经过严歇忱的时候向他行了一礼之后便继续巡逻宫禁,只当先那一位侧身停转,冲严歇忱拱手笑道:“严大人!许久不见你了!”
言语干脆,笑声爽利,看起来同严歇忱关系不错的样子——不然多半也不敢来和他搭话。
严歇忱还没应声,那人眸光一转看到他身后的林卷,似是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又道:“这是季相的二公子吧,真真一表人才!”
他下意识里本还想添一句‘看着和严大人甚是登对’的,不过转念一想,他二人虽为特旨赐婚,但婚礼却甚是简陋,京都里一位大人都没请,所以他也并不清楚严歇忱是否把这位季小公子看在眼里,于是便把那等凑对的话收了回去。
严歇忱态度不冷不热的,不过他和他那些同僚打交道貌似都是这么个态度,所以也并不奇怪,他没接这茬,只寒暄道:“近来宫中一切可好?”
那人笑道:“大人放心,一切安好。只是近来出入风刃司未见大人身影,郑某还颇不习惯。”
严歇忱也笑了下:“哦?难不成你这是变着法说我玩忽职守?”
那人如临大敌,连忙拱手:“大人多心,郑循可没这意思。只是盼着大人早日养好伤处,就好早日回到风刃司统摄全局。也免得我等成日对着风副使的冷脸战战兢兢。”
“听你这意思,看来平日里大家还挺买我账?不是嫌我色厉言疾的时候了?”
郑循此时似也是想起了平时大家背地里对于严歇忱的种种指摘,恭维的话便再说不出来了,于是就只笑着不说话。
严歇忱也不再多说,挥挥手让他走了。
待郑循告辞之后,林卷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正好瞧见郑循也正驻足回身朝他望来,两人眼神一对,彼此一愣,点点头之后就又若无其事地错开了。
林卷默了一瞬,对严歇忱道:“你和他关系挺好?”
“怎么这么问?”
“此前也不见你和谁多说些无用的,倒是和这位将军能聊两句。”
严歇忱道:“也聊不到一处,我觉得此人没甚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他却没有再说了。
林卷正好奇着呢,这会儿见他要说不说,便道:“你如此欲言又止,倒显得那人特殊,你这样我是要吃醋的。”
“……”严歇忱侧头瞄了他一眼,见他果然是撇了嘴假装使小性子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于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那你又作何如此关心他?莫不是就这样看上了?”
林卷嘿嘿然:“那哪儿能啊,纵然那位将军生得不错,但哪儿比得上大人英俊潇洒?纵然比上了,但在我这里,就偏偏得是大人这样的气度样貌,才能让我一见钟情,差个一丝一毫都是不行的。”
严歇忱通过近日相处,已知此人俏皮狡诈,所言所语皆是当不得真,但听来还是让他有些脸热不自在,他咳了咳,话不对题道:“那人才不是什么将军,他爹倒是个四品中郎将,而此人不过是羽林卫一支卫队长,连卫首都没混上呢。”
林卷摸了摸下巴:“能入皇宫当值,还是不错了,他爹官职也并不很高,他却能到如此地步,看来是有些能耐。”
严歇忱莫名见不得他在自己面前夸别人,哼了一声道:“若不是得我提携,他能爬得上来才怪。”
林卷闻此言眉头一皱,嘴上道:“你都如此关照他了!还说什么聊不到一处!”
严歇忱张口欲言,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不明白。”
林卷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似要把他的后脑勺看出个洞来,语气也有点怪:“哼,不明白就不明白,不过严大人倒是能耐,许多人可望不可即的位置,也不过严大人一句话而已。”
严歇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你还挺愤世嫉俗?”
林卷冲他呲了呲牙道:“要你管。”
严歇忱听他如此无理取闹,觉得他这脾气毫无来由,而他自己也常年嚣张惯了,几乎是没人敢这样同他说话的,于是心里顿时也不得劲了,眉头一皱板起脸冷冷道:“我给你脸了是吧?”
林卷见他神色不虞,方才惊觉是自己得意忘形了。
自他遇上严歇忱以来,这还是严歇忱头一回对他摆脸色。
其实细想一番,严歇忱待他已是多般包容,而他却有些肆无忌惮,在严歇忱面前过于放纵了些。
当然寻常时候逗逗他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不过这次确实是他无理取闹了,他一边隐瞒着严歇忱许多事,一边却又想要他事事合自己心意,怎么可能有这样顺理成章的好事,看来以后在他面前还是得时刻注意,遇事不能再这样轻易松快下来了。
林卷吁了口气,按下心头种种思绪,盯着严歇忱的眼睛认真道:“我错了。”
严歇忱被他盯得一愣,见他竟似是委屈得要哭的样子,心里顿时就后悔了。
“……算了。”严歇忱一边懊恼自己适才话说得过重,一边又默默开始哄人,“……府上新请了个厨子,会烧南阳菜,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