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月楼(2/2)
“那你呢……”
她还没说完便被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裹挟出洞。那风柔暖如春,甚至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冷香,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
她刚被送出来,山洞即刻坍塌,乱石堵住洞口。外头依然蝉鸣聒噪,烈日当头。体内真气也平复下去,再也无法催动,仿佛刚刚一切只是她的黄粱一梦。
她怔怔立在那许久,想去寻也无处可寻,只好怅然返回悬月楼。
平静如常地过了三五日,这天她在悬月楼天部的洞窟里练习耳力,面系一条黑绫。自那日误入深洞,遇见那神秘的冰中人,她便常常心神不宁,想着那冰洞和人究竟如何了。
洞里的死士敏锐地嗅到了她的心浮气躁,虎视眈眈起来。
她听见洞主引了两个人进洞,其中一个是宋天霖,他一向不敛气息,大摇大摆地踩着积水和血一路走过。另一人却从未见过,气息轻如无物,脚步虚浮,似乎身体很虚弱,像这洞里的露水一般摇晃不能自主。
那股真气又开始游走,带动整个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和那日一模一样。
她愣愣坐在那,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交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即使刻意掩盖也不可避免地落入她耳中,死士独有的沉寂的杀气飘飘渺渺荡来。
她依旧蒙着黑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倏地劲风袭起,四道银针迎面射来。
她仰身一避,掌风已到胸前。她仍盘着腿,下半身纹丝不动贴着地面后退半丈,扬起蒙蒙尘沙。
来者拼尽全力的一掌打空,后继不力,却还有一同伴飞身到她身侧,执一条铁索向她脖颈绞来。
她听到索链破空而来,便认出这武器的主人是天庚申。这精铁索她曾见过,是他出完任务带回来的,算是个好武器。既然今天送上门来,她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内力迸发削弱铁索来势,朱乔徒手便抓住一扯,天庚申险些被拉得一摔。
前面的人又扑上来,朱乔错身,就着天庚申的手将索链一把甩向那人。
她内力之深反应之敏均出乎他们两人意料,铁索如巨蟒灵活缠上去,与风擦出一道低沉如龙吟的声响。
但闻一声短促的闷哼,那人脖子已被铁索折断,脑袋软塌塌歪下来。
天庚申惊愕看着朱乔,她还是盘腿坐在地上,枯黄的鬓发轻轻飘摇拂过眼上的黑绫。纤小的身躯挺得笔直,脸上的□□和其他死士的一样丑陋骇人,俨然是个杀人不见血的罗刹。
这时再想退缩也不可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是他如被定住了一样,一步也挪不开,只是死死盯着她。
朱乔抬手揭下黑绫,露出一双与年纪不符的黯淡双眼,眼瞳剔透如淡褐色的琥珀。
意味死亡的目光惊醒了恐惧中的天庚申,他兔起鹘落地一跃冲向她,生死攸关激发了比从前迅猛十倍的身手。
白光一闪,他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一把短剑已嵌入胸膛。他才恍然记起别人提过朱乔的短剑使得极快,果真疾如风电了无痕。
从他慌神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输了。悬月楼就是这样的地方,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来不及打理,她和另外两名死士一起被传唤到主洞,到洞口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其他三楼都挑好楼奴了,就剩春雨楼了,好苗子都被人家捡走了。”
这是洞主的声音。
“怕什么,有公子坐镇,什么样的不能□□好。”
嗓子捏得尖细像个女人,是春雨楼楼主郑灌的心腹宋天霖。他不仅声音语气像女人,精瘦的脸上还涂脂抹粉化得像鬼一样,素爱穿一身紫红衣袍,拈起兰花指煞是好看。
朱乔记得他前不久就来挑过楼奴,这么快又来了,难怪洞里传闻他暴戾恣睢。
“公子这次怎么亲自来了。洞中血气太重,恐冲撞了公子。”
……
悬月楼倒没什么规矩,管束散漫。只是平日里杀机暗涌,不是提防着后面人的挑战,就是谋划着如何取而代之前面的人。三楼挑挑拣拣,走的走死的死,后面的还没替补上来,这次大概要轮到她了。
进洞后在一块素白屏风前跪拜下来,洞主挨个介绍:“这是资质年纪权衡起来最好的三个了,天庚子、天辛未、地甲寅。
宋天霖在他们三个面前缓缓来回走了几步,朱乔和他们一样垂眼看着他在地上拖动的裙摆和时隐时现的绣花鞋。
他忽的出剑刺向天辛未,天辛未下意识格挡。朱乔余光只见寒光一闪,杀气奔涌而来。只听一声轻呼,身边的人已倒地。一击毙命,连叫的机会也没有。
轻呼声来自地甲寅,她年纪还小,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朱乔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声轻响,地甲寅也倒下身亡。
“敢反抗主人,该杀。大呼小叫,无用。”宋天霖轻蔑地收剑回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