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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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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之前南安对这种说法还抱有怀疑的态度,那么此刻的她完全信了。不仅信了,还想立刻把那本花里胡哨的星座书供起来,每天恭恭敬敬给它上三炷香。

面对街角突然走出来的人,和手里怎么捏也没有反应的刹车,她的意识有片刻的空白,还来不及思考就像支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冲了上去。

轻微的撞击声过后,这辆不争气的破车终于停了下来,南安捏着刹车的手一松,慌忙扔下车子跑过去,嘴里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对面的人正弯腰捂着膝盖,听见她的声音,紧皱的眉心马上舒展开来,还抬头朝她笑了一下,“是你啊。”

南安愣愣地看着对方,被那一抹微笑晃花了眼,好半天才嗫嚅着叫出他的名字:“宋凉……”

他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脖子上围着同色系的围巾,清朗的面容映着初冬的朝阳,像一块通透的玉石,周身都散发着温润的光晕。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牛仔裤上那一大块被车轮撞过的痕迹。

南安眨眨眼睛,努力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到他膝盖处那块突兀的污痕上,情绪一瞬间跌到了谷底:“对不起……”

“不要紧的。”宋凉脸上没有丝毫不快,反而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圈,“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南安低着头不敢看他,半张脸被脸上厚厚的围巾包裹着,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没什么精神,“你的腿……”

“没关系,我穿得多,没撞疼。”宋凉笑着拍拍裤子,扶起地上的单车检查了一下,推到南安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刹车的位置,“有空去修一下吧,刹车失灵,万一受伤就不好了。”

南安面红耳赤地接过车把手,胸口有一股气四处乱窜,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然后呢然后呢?”

临睡前,桑娆捧着阮北宁刚刚送上来的牛奶斜倚在床边,搭在床沿的两只脚轻轻晃着,正兴致勃勃地等着听下文。

“然后我下午就把车送去修了啊。”南安一边擦着湿头发,一边摸出枕头下面的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又调高了几度,看上去还是恹恹的。

桑娆“啧”了一声,放下杯子凑过去,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用力戳着对方湿漉漉的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就完了?你没跟他多说几句话吗?”

南安捂着头瞪她一眼,心里烦躁极了,语气就有些硬梆梆的:“当时都快上课了,我本来就撞了人家,难道还要害他迟到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桑娆讪讪地挠挠头,搬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可是你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天天上课偷窥人家,眼珠子都大了一圈,有什么用呢?”

“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啊。”南安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桑娆,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又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加了他的QQ吗……”

桑娆眉毛一挑:“他也没上过线啊。”

南安哽住了一口气,耷拉着眼睛,彻底没话说了。

桑娆一把扯下她头上的毛巾,继续苦口婆心地做思想工作:“你就不能跟萧倦学学,拿出点实际行动?”

南安不以为然地瞥她一眼:“放学路上尾随还是上学路上拦截?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桑娆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在赶苍蝇,“我是让你学他好的地方,谁让你去当跟踪狂了?”

南安沉吟片刻,表情呆滞,像对着一道解不出来的数学题,毫无头绪。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桑娆脑子转得飞快,开始循循善诱:“萧倦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了对不对?”

南安轻轻点头,老老实实掰着手指细数起来:“闹腾,没脑子,人来疯,但是他很善良啊,对朋友也很真诚,有什么事从来不跟我们藏着掖着……”

“对了!就是真诚!”桑娆激动地打了个响指,语速都变快了,“你也知道,苏韵这人一直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又不敢主动跟别人接触……”

“等等。”南安皱了皱眉,忍不住出声打断她,“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不敢了?”

桑娆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等南安乖乖闭嘴才接着说下去:“很难理解吗?她自卑啊,怕被人家看不起啊,你觉得她是不想,甚至是不屑跟别人接触,可是萧倦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她不敢,所以主动出击,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帮她,关心她,问题自然就解决啦。”

没有人愿意永远活在孤独里,接受这样一份饱满纯粹的善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桑娆从小在父母的吵架声中长大,早就养出了一身粗糙的男孩习性,南安听她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又是敬佩又是崇拜:“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要像萧倦一样主动出击吗?”她咽了一口唾沫,暂时放下了别扭的自尊心,实话实说,“我不敢诶。”

说真的,哪怕被表姨差别对待了十几年,南安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羡慕过萧倦,羡慕他的大方爽朗,羡慕他从不迟疑也从不掩饰的真诚直率,还有那种短时间内就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的亲和力。

如果她有萧倦一半的勇气和果断,眼前的难题就能迎刃而解,她就可以抛去那些捉襟见肘的局促,大大方方朝宋凉走过去。

可她不是萧倦,而是那个冷淡的,胆怯的,扭捏的,看起来很难相处的阮南安,一个对感情束手无策的笨女孩。

这天晚上桑娆睡得很早,不到十一点就抱着枕头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像是刻意给南安留下单独思考的时间。

南安坐在空调的正下方静默良久,直到暖风烘干了头发,才轻手轻脚地打开书桌抽屉,找出了纸和笔。

如同童话里施展魔法的女巫,她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了一个愿望,嘴里念念有词,踌躇片刻,笔尖终于慢慢落在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这种事情要对症下药,萧倦那是羊癫疯,不上窜下跳他就不舒服,你嘛,一封信就搞定了,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他,剩下的就看天意吧。”这是桑娆老师睡前给她的最后一个忠告。

不用面对面交流也可以畅所欲言,很好的缓解了她一直以来的不安,再结合萧倦这个活生生的成功案例,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于是,这个静谧的冬夜,窗外的树枝上最后一片树叶悠悠落下的时候,阮南安同学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新鲜出炉了。

为了显得郑重其事,她非常严谨地列了大纲,又反复修改了几次,最后用最喜欢的信纸誊写了两遍,选了其中一张最满意的仔细检查过,确定没有任何差错,才小心翼翼地对折叠好,装进信封里。

此刻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封凝结了她少女时期所有美好词汇和温柔幻想的长信,最终会被她亲手点燃,带着过去那些不愿意回首的,耻辱的记忆,带着她对感情最初的向往,一点一点,烧成惨白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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