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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三(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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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被粗麻布包着,用绳子绕上几圈绑牢了。谢景御看着佩鲁贾伸手捏住绳子的一头,再轻轻一拉,粗麻布便软软地平摊开来,里头的东西亦现出真面目。

那就是他和阎霈的酬金,是如今在意大利流通的货币,是钱。它们来自于树上,一种末日前从未出现过(也可能是未被发现)的树,生长在意大利外,数量不多且难寻。这种树的叶子形如鹅羽、质如薄铁,分金银两色,金少银多,留守者每年都会派一批食日人去往意大利之外,采摘叶子来保证“钱”的供应。

留守者就简单地把这种树叫作“金银树”,对钱的称呼则要花哨得多,“金叶子”“金羽”“金”(银亦是)……

这里顺带提一句,五十银能换一金,而十金才换得了一根烟。

——而在意大利,烟最贵,酒与果子次之。

*

“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谢景御喉咙里发出声闷笑,“你这袋子里的金子没缺斤少两吧,突然那么大方,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哼,受宠若惊,他可真会说。

佩鲁贾扯起一边嘴角,将那堆金叶子分成三份,这期间又是一阵叮叮的脆响。托台灯的福,叶子上的金色又亮又闪,仿佛刚接受过晨露的洗涤,瞧着挺有生气。

佩鲁贾从左往右,每指上一堆金叶子便解释一句:“这一次的十三金,上个月遗漏未给的三金,最后是四金的奖赏。”之后,佩鲁贾又将它们聚拢往前一推,“整整二十,到时候分文不少,全给你们,如何?”

出乎意料的,谢景御只淡淡瞥了一眼中间的三片。接着,他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宛如骨架子一同松散下来,语气慵懒又透着无所谓:“不如何。我又不稀罕你几片叶子,走了。”

说罢,谢景御便抬腿绕到沙发背后,拍了下阎霈的手臂,招呼他跟自己一起走。他的手没有立马从他的手臂上拿开,而是继续任身体往前,再由身带手,让它懒懒地垂落在身侧。

手停留的时间不长不短,皮夹克上似乎还有余温,阎霈克制着才没把手捂上去。

谢景御打开门,当发现菲奥娜还在门外时,背后正好传来声音:“宝贝儿,帮我送送他们。”

菲奥娜对他们笑了下,回道:“好的,父亲。”

*

菲奥娜把谢景御和阎霈送到赌场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后,便又回到刚才的地方,她站在门外,不需要敲门,依旧是用脖子上的钥匙开门。

进屋后,男人仍坐在原处,正在闭目养神。她轻轻唤了声“父亲”,男人也未睁眼,只抬手让她过去。

她听话地走过去,而等走近了,便会发现男人坐的不是普通椅子,而是一张偏大的轮椅。这在菲奥娜的记忆里,是从十岁开始有的,到现在,她与轮椅也算是“老熟人”了。

轮椅旁放有一张流苏毯子,与周围摆设完全不搭,菲奥娜走到那儿后便直接跪坐下,同这十年来做过的无数次那般,双腿斜摆于毯上如同雪白美丽的鱼尾。她仿佛就是来自深海的人鱼,将头枕在男人的膝盖上时,微仰的脸,懵懂无知;碧绿的眼,透着依赖与关怀。

“父亲,您还在担忧吗?”

她的父亲不回答,她便继续讲,希望能为父亲分忧。

“您不用担心,有阎霈和小……和谢景御呢,不会有事的……

“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他们为佩鲁贾、为赌场、为您效力,从来没有失误过。”

许是她轻声细语的开解起了作用,菲奥娜感觉到父亲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开始又慢又轻柔地抚摸她。

父亲说:“效力……真好,我的菲奥娜宝贝儿长大了呢。”

父亲又说:“是啊,我有什么好担忧的……我有他们,一个‘翁布里亚最强’,一个最了解流浪汉的‘进化者’。我没什么好担忧的,对不对,我的宝贝?”

父亲低下头,温柔地撩过她的发丝,菲奥娜望进那双暗涌波涛的眼睛,回答道:“是的,父亲。”

然后,她看到了她的这位养父满意并满足的笑。

“来,宝贝儿。”男人示意菲奥娜坐到他腿上。

菲奥娜乖顺地起身,分开双腿跨坐在她父亲的腿上,腿折起,恰好填满了轮椅的空隙。就着姿势,男人微微侧头,埋首,粗重的呼吸喷洒在菲奥娜衣襟的位置。

“噢——菲奥娜……我的宝贝,”他揽住她,一声喟叹,“现在,轮到你来为我‘效力’了……”

话落,他深深嗅了口,竟似有闻见自山谷飞来的百合香。

与风行的清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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