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与子同袍 45(2/2)
俞宁彻底崩溃了,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乞求道:“一弦,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向你忏悔,我有罪!是我始乱终弃,是我对不起你哥哥……”
姚一弦硬生生地笑了,他把俞宁的头往畅开的骨灰盒里摁,厉声道:“跟他说!”
此时此地的俞宁自尊崩塌,毫无体面。他原是个体面的人,体面的生活、体面的工作,以及体面的感情。可当他发现事情发展得有一些不体面的时候,他没有解决的勇气和能力,他选择了逃避。也正因为这个致命的逃避,让他辜负了最爱他的天使,在命运的转角,遭遇了最恨他的恶魔。
俞宁捧着昔日挚爱的骨灰盒,流下了真实的眼泪,他太怀念姚一炎,他比谁都更渴望重返过去。如果一炎能够复生,那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开始。
在俞宁痛哭的当下,角落里的另一个瘾君子渐渐抽/搐了起来。那个肥硕的男人犯了毒/瘾,混乱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是要冲出这间囚室。他紧握着那把磨尖了的牙刷柄,充/血的眼睛朝姚一弦扫了过来,他打算夺枪,只要有了枪,兴许就能逃出去。
姚一弦背朝着那个男人,什么也没曾发现,可俞宁却看到了……
就在对方猛然扑来的同时,俞宁竟本能地跃了起来,飞身扑倒了姚一弦,替他挡去了一击,尖利的锐器顿时刺进了他的手臂里。
下一刻,姚一弦猛地反应了过来,他迅速上膛,冲着那瘾君子的一条腿“砰砰砰”连发三枪。92式的威力极大,那个人当即就惨叫着倒地,一条腿已经/血肉模糊,像给铁锤砸过了一般。
威胁解除,姚一弦有些吃惊,他捏起俞宁的脸颊,认真瞅了瞅:“为什么要救我,你不该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吗?”
俞宁的手臂还在流/血,他喘着粗气,一句整话都答不上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救姚一弦,只是在这须臾刹那,身体就行动了。他打量着姚一弦,半天才问:“你……你没受伤吧?”
姚一弦忽地浅笑了一下,竟弯腰狠狠地吻住了俞宁。这个吻实际是带着疼痛的咬,不同于过去的所有,它并不妩媚,也无缠/绵,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枪声引来了外围的警员,徐所长带着干警匆匆而来,“哐哐”敲门。姚一弦开了门,从容不迫地吩附:“有人毒/瘾犯了袭/警,带去医院处理一下吧。”随后,他又朝俞宁扬了扬下巴,对徐所长道:“那个人我要带走,徐所没什么意见吧?”
徐所长哪敢反对,立马差人去办手续。俞宁又回到了姚一弦的身边,他的肉体与灵魂均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只能依附着姚一弦的鼻息,苟/延/残/喘。
午夜梦回,俞宁凝视着沉睡的姚一弦,只觉这个恶魔就像罂粟花的果实一般,令人成迷上瘾。他一转头,又瞥见了姚一炎的骨灰,它就端放在正对大床的柜子上。
时值今日,他曾深爱过的姚一炎竟以这样的方式,又闯进了他的生命。而在俞宁的内心深处还有一处角落则留给了孟然,他还是忍不住会想孟然,他太想念那个阳光、温暖的孟然。
俞宁自问,并不是不想认真回答姚一弦的问题,而是他真的不清楚心底究竟爱的是谁?
“呵,活该!”漆黑无声的卧室内,俞宁阖上眼,自嘲骂道。
从军区医院出院的时候,我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可齐锐仍然不放心,回到黄江以后,他又安排我住去了瑞金医院的特需病房,吩附我接着休养。
住在特需病房的那几天里,齐锐把孟国祥同志接了过来,老头提了一篮水果前来探望我,一见我就不淡定了,问长问短,问受伤经过。我忙说问题不大,就是抓坏人时不慎被小刀给划伤了,齐锐也在边上替我圆谎,总算把事情给糊弄过去了。
如今,孟国祥同志也有了事业,齐锐给他牵线搭桥,让他和老城镇的几个邻居一起办了个农业合作社,老头现在承包了几亩地,用来种植水果。他把一只水灵灵的雪梨塞到我手里,说是自家种的,吃完了他再送过来。
齐锐没妨碍我们父子聊天,识趣地退出了病房。他一走,孟国祥便赞不绝口:“儿子,你眼光可以啊!就齐政委对你、对咱们这个家,那可真是好得没话说!”
尽管他夸得是齐锐,我却不好意思了,岔话提醒:“爸,现在有了合作社,你就发挥余热,踏实干,但在外头,一定别仗着齐锐的名头办事儿,影响不好。”
孟国祥脸一沉,责备我说,这点觉悟他这个当爹的怎会没有呢?哪里还要我提醒?
我笑说,自己这正直的性情就是随他,接着,我又问起张爱英和孟晃情况。
孟国祥叹气,说孟晃仍旧没个消停,最近又搞起了微商,路子却是传销那一套,拉下线、凑人头,这两个月竟还挣了不少。
孟国祥担心这事有隐患,并不赞成,可张爱英见钱眼开,又事事偏袒孟晃,她没心思和老头一起搞合作社,天天跟着小儿子一起挖代理、坑下线。
孟国祥说他已经和张爱英分开理财了,各花各的,互不干涉。他说要给我存一笔钱,让我在齐锐的家里多置办点儿大件,电脑、电视、冰箱、洗衣机……所有家电统统更新一遍,哪个牌子贵就买哪个,别显得咱孟家一毛不拔。
老头这话听着怎么都像嫁闺女,置办嫁妆,我不禁脸红了,推说齐锐家的家电都还挺新的,别费钱折腾。合作社的果园真要赚了钱,让老头自己存着,想买啥买啥,不用顾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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