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2）

刺红又对灵泽说：“灵泽上师，毕竟圣教供养过你，助你救济苍生，你们没必要闹得太僵。”

灵泽与徐长卿诧异地瞪大眼。

他们都没料到刺红会说出这种话，这份意外令灵泽惴惴不安。

刺红将话说得左右逢源，仿佛原本打算舍生取义的人，根本不是他：“我的卖身契在圣教手上，原本就是圣教的人，犯下大错，始终需要回总舵赎罪，这是无可避免的。”

徐长卿觉得胸口一闷。

刺红笑道：“不用担心，灵泽上师对我如此看重，总舵自然不会为难我。”

他转头问却冬：“却冬兄，你说是吧？”

却冬听后，缓缓点头。

灵泽想问刺红，我做错了吗？哪一步做错了？

否则，你为何还坚持要回圣教总舵？

但是，他不能问。

信众与弟子都在他身后注视着局势发展，他们听信灵泽的一面之辞，风尘仆仆，去而复返，他们的审视比火炬的热度，更教灵泽后背发烫。

灵泽当下唯一能做的，仅仅是反复向却冬确认，圣教不可伤害刺红性命，否则灵泽不会善罢甘休。

却冬应允。

他只负责将刺红、灵泽、与徐长卿带回，如今灵泽要与圣教撇清关系，正如刺红所言，圣教自然会另外派人处理此事。

太后娘娘的女官主动出面，调解此事。

灵泽忐忑不安，仿佛在场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唯有他毫不知情。

灵泽取下挂在手腕上的木头佛珠。

刺红仿佛一早料到他的抉择，挺直腰背，任由灵泽靠近。

佛珠蕴含着灵泽今生积攒的所有愿力，灵泽将佛珠轻放在刺红头顶，祈祷赐福，只求无论二人相隔多远，佛祖都会对刺红施予庇护：

“愿我三世累积的一切善根都回向与你，”

灵泽又将佛珠拉开，缓缓套在刺红颈上，蜜蜡轻轻擦过刺红的鼻尖。

“惟愿您速疾成就无上菩提，”

刺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灵泽，脸上仍挂有游刃有余的微笑。

“愿我生生世世都能作您菩提路上的助伴。”

灵泽松开手，佛珠上的银珠子，在刺红胸前轻轻摇摆。

礼成。

刺红双手合十：“多谢灵泽上师赐福。”

灵泽一时手足无措。

既然他寻得太后娘娘的支持，那么应当能保住刺红了吧。

但眼前，刺红的神情如此陌生，灵泽支吾片刻，最后也只是念了一句：

“阿弥陀佛。”

却冬带刺红及徐长卿策马离开灵泽的扎营地。

在无人处，刺红主动下马，对却冬一礼：

“多谢却冬兄成全。”

却冬默默不语，半晌才道：“刺红，一切努力付诸东流的感觉，如何？”

他们见惯总舵与长老派系的周旋，当看见士兵现身，便已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猜得**不离十。

行恶的从来都不是个人，而是世人贪婪的本性。

官府宗室一早便注意到逍遥散的暴利，通过长老宗族多番向圣教施压，仅因药方不曾外泄，都被总舵敷衍过去。

清河身死，刺红背叛，总舵短暂失去对灵泽的控制，作为逍遥散活招牌的灵泽自作主张，被官府势力乘虚而入。

太后娘娘又怎会比圣教更好相与。

灵泽对他人仍心存希望，刺红没料到灵泽不愿放弃，阴差阳错下，圣教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刺红淡淡回答，“至少曾经有人尝试过救他，他会明白，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傻子。只可惜，结局不够完满。”

却冬说：“结果永远比过程更重要。”

刺红说：“世人的结果，都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刺红将颈上佛珠摘下，递给不敢作声的徐长卿。他笑道：“你怎么又哭了，不是教训过你了吗？”

徐长卿连连摆手，不敢接过，语带哽咽地说：“这是灵泽上师给你的……”

刺红摇头：“这东西我恐怕用不上，有他一番心意就够了，放在我身上，也留不住。”

他强硬地将佛珠挂在徐长卿身上。

见他们交代完后事，却冬掏出绳索：“失礼了，刺红兄。”

刺红说：“有劳却冬兄。”

他伸出双手，主动成为却冬押送的戴罪之人。

刺红与徐长卿，结束旅途，折返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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