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2)
无论敌人是谁,一时都难以分辨同样穿着的三人,谁才是教主林渊。
翡翠曾对他们分说,沿途埋伏者不会太多,因为陈家人会选择在山脚布防轮值,避开寒夜的折磨。
那么来者应当是圣教叛徒的斥候。
翡翠一夹马腹,向木箭射来的方向迂回策马。
他松开缰绳,全凭精湛的骑术端坐在马背上,单手取下背上的小稍弓,取箭上弦,瞄准针叶交叠间,射出一箭!
只落下几枚松果,与一台单发弩箭机关。
翡翠心知中计,但并不停下马匹,反而再取一箭,抽打马臀,迫使马匹往前冲去!
翡翠年轻时曾唱过数不清的戏曲本子,耳聪目明,且身体灵活柔韧,在扭身躲开擦肩而过的第二箭后,他咬紧牙关,再次拉满弦,在颠簸的马背上,连射三箭!
一名暗卫应声从树上落下,重重摔在地上。
暗卫肩膀中箭,右腿摔折,还想掏出武器挣扎,翡翠再射一箭,射中他的衣袖,将他的手钉在地上。
翡翠吹一声口哨。
林渊与徐长卿骑马折返,三人将暗卫围起。
翡翠的手仍搭在弓弦上:“要拷问吗?”
徐长卿摇头:“没这个时间。”
他们短暂地陷入沉默。
林渊马上明白,为避免通风报信,他们不得不杀死这名暗卫。
尽管他们连他姓甚名甚都还不知道。
暗卫的膝盖在发抖。
翡翠主动说:“我来吧。”
徐长卿拒绝:“圆志法师是修行人,岂能累你
犯下杀戒。”
翡翠耸肩。
心怀伤人之意,本就违反律戒,但翡翠信的不是佛祖,而是灵泽上师。
林渊将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
徐长卿说:“我来吧。”
林渊开口:“不……”
徐长卿打断他:“我来,本来这种事,就是我做惯的活计。”
徐长卿取出弩箭,瞄准暗卫的胸膛,射出淬有毒液的一箭。
他是做惯了的。
只要手上持有兵器,夺人性命从不是难事。
徐长卿不敢抬头看林渊。
若是往常,或许他还能自嘲般说几句酸话,但徐长卿当下太痛了,他分不出精力,去面对林渊可能表露出来的负面情绪。
他不敢面对。
徐长卿率先策马,离开那具尚且温热的尸体。
翡翠看一眼徐长卿的背影,再看一眼林渊的脸色,心下了然。
翡翠对林渊说:“虽然师父没有明说,但我想,若教主想改变圣教,改变自己的命运,师父……灵泽上师会对教主施与援手,毕竟我们都希望改变当下的局面。”
翡翠策马,跟上徐长卿:“但这也是教主夺回圣教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林渊一言不发,紧跟其后。
不多时,他们便赶到树林边缘,在黑暗中窥伺雪山哨塔的灯火。
翡翠打破沉默,举手指出路线:“天明前,是人最易放松警惕的时分,我会在日出的一瞬引开哨塔的注意,你们趁机从那条路走进雪山,马匹是不能用了,绕过山腰的那块石头,有一条陈长老常用的凿冰通道……你们从那里进去。”
林渊问道:“那你怎么办?”
翡翠笑:“他们还不敢得罪灵泽上师的人,我会全身而退的。时间要紧,你们快走吧。”
徐长卿脸色苍白,他只对翡翠点点头,便离开了。
翡翠也不为意。
下雪了。
翡翠痴迷地看着雪花飘落,染白大地,遮掩一切丑恶。
他想起昔日旧友,想饮一口烧酒暖暖身子,又想起自己已经受戒,唯有笑着作罢。
林渊简单向翡翠道别后,追上徐长卿,却只看着他的背影,并不多言。
他们久违地有机会独处,却再无往昔那种放松温馨的氛围,二人一前一后地,在黑暗与隔阂间前行。
只因徐长卿无暇再多分心。
他必须在失控自刎前,帮林渊取到千年人参,以报答他多年前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