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2)
戈长曜心头大震:“这莫非是鸿冥踏雪的御风之术?”双眼微眯,紧紧盯着在半空中盘旋飞舞的萧明光,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不可能的念头。
屈亢更是惊怒交迸,心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这小子难道当真是戚若扈的弟子?”他当年在水族时,曾亲眼见到戚若扈斩杀凶狂的九翼玄蛇,真气、法术俱臻一流,比起自己强出不少,但怎么想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弟子,也恁般了得,不禁起了畏怯之心。
那股气流卷荡不休,缓缓将萧明光放在地上,他双足踏上地面,心中大定,背板一挺,雄赳赳气昂昂地望向宋秃子,环抱双臂,笑道:“老秃子,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和本少爷动手?”
宋秃子被他炯炯目光看得心底发毛,急退几步,勉强壮起胆子:“臭木姥姥的,老子不过是手下留情罢了。”
萧明光一愣,哈哈大笑。
戈长曜目光闪动,盯着他半晌,面色变幻,沉声道:“少年人,你当真是戚水真仙的弟子?”
萧明光背后有人暗助,胆气大壮,眯着眼笑嘻嘻道:“不错,哼,你们觊觎本少爷的坐骑,本少爷要你们好看!”大模大样地走到尚卡在两块巨岩之间,挣扎不已的九霄麒麟面前,拍了拍它的脑袋,笑道:“麒麟老兄,大荒里恶人多的是,我叫你不要乱跑,你总是不听,此刻就吃亏了吧,以后可要听话啊!”九霄麒麟眼珠滴溜溜乱转,冲他呜呜叫唤,意似听懂。
萧明光伸手奋力想要将它从两块巨岩之间拉出来,但尝试数次,却徒劳无功,只急得满头大汗,停手细看,只见九霄麒麟身上的绒毛尽都黏在岩石上,他不知这是涂了黏力极强的木神胶,若要强行将它扯出,只怕连皮毛都会撕了下来。
戈长曜冷眼旁观,渐渐察觉不对,拂袖冷笑道:“小子,你若当真身负神功,怎会连区区木神胶也解不开?”
萧明光见他脸露森然笑意,大踏步向自己走来,心头大急,毛手毛脚地拔出防身的竹剑,喝道:“站住,你再过来,本少爷就对你不客气了!”
戈长曜见他慌乱,更有把握,哼了一声:“那也不必客气。”顺手抽出腰间长鞭,甩了个鞭花,他真气比起宋秃子强得多,只这么一甩,顿时幻出一片森森的白光,众人齐声喝彩。月光照耀下,他青衣飞扬,手中长鞭如毒蛇吐信,蜿蜒向萧明光腰间缠来。
萧明光虽不懂法术,也瞧出了厉害,暗叫不好,急急跳下巨岩,鞭风呼啸如雷,随后击到,那股气流应声而至,牢牢裹住萧明光,带着他一飘一闪,躲过戈长曜的鞭子。
萧明光暗暗出了口长气:“他奶奶的,好险好险!”手臂不由自主地扬起,竹剑错落变幻,一剑劈落,长鞭猝不及防,竟被斩去小半截。
戈长曜适才见他奋力推动巨岩的情状,笃定他是武功低微,虚张声势,不料此刻他这一缩一闪,固然迅捷如电,而对方以一柄粗糙的竹剑斩断自己的长鞭,更是他生平未逢之事,眯着狭长的三角眼,又惊又怒,喝道:“好小子,敢跟你戈大爷装傻!”十指翕忽,口中念念有词,四周草木摇曳不止,一道道碧光宛若飞烟,钻入他长鞭之中,向萧明光凌空击来,风声破空,凌厉异常。
萧明光身不由己,心中连叫:“完了!”但被那股强悍的气流指引,身形飘忽,不退反进,竹剑不自主地在半空中一划,宛若狂风疾舞,泛出淡淡的幽光,戈长曜闷哼一声,鞭子脱手飞出,虎口迸裂,口中鲜血长流。
他一生纵横天下,罕逢敌手,不料三招两式,竟在这少年的手下遭逢前所未有的大败,心下骇惧欲绝:“大荒里何时有了这样的少年高手?”
恰好一缕月华照射过来,天地一片皎洁明亮,他眼睛里蓦地瞥入一个身影,突然明白眼前这乞丐一般的少年为何忽而神功惊人,忽而武功低微了!他全身一僵,冷汗瞬间染湿后背,望着那人,再也动弹不得。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无不目瞪口呆。
峭崖旁一根纤细得几不可见的树枝斜伸而出,一人无声无息地坐在上面,胜似闲庭石椅,手肘枕在弯曲的左腿上,右腿下垂,随着树枝的跌宕起伏,微微摇晃,衣袍鼓卷,意态闲逸。
月光斜照,那人的脸正处于一片浓重的阴影之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乌发散挽,随风飞舞,红袍猎猎,烈极艳极,相隔如许之远,仍觉孤高绝傲之气,袭人而来。
屈亢等人真气、法术俱都不弱,但这人何时前来,竟无一人发觉,见状面面相觑,心下暗惊。
屈亢粗声粗气地叫道:“喂,你是谁?”他本是粗豪妄为之辈,但见这人宛若鬼魅般悄无声息,不禁有些害怕,语气居然颤抖起来。
那人一声清啸,左手挥处,一道明亮已极的光芒从他指掌之间突兀迸发,依稀是一柄斧头形状的兵器,宛若流星忽坠,惊雷迸响,呼啸着朝着山崖处当空劈落,巍峨雄奇的山崖竟被他一斧劈断,硬生生断开两截。
众人瞪大双眼,如逢鬼魅,体如筛糠,刹那间冷汗浸湿了后背。
戈长曜遥对那人,深深俯身行礼,颤声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实……实在该死……”
那人不等他说完,淡淡道:“还不滚?”众人见他并无杀人之意,如遇大赦,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纷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转眼间走得干干净净。
萧明光听见那人说话的声音,喜道:“啊,是你!”
原来这正是适才屡次暗中相助之人的声音。也不见那人动作,已飘然掠至巨岩之上,萧明光一见之下,心头大震,刹那间只觉天旋地转,一颗心在胸膛里如擂战鼓,怦怦直跳:“世上竟有这般人物!”
那人衣似烈火,随风纷飞,黑发飞舞,面无表情,腰间斜斜悬着一支淡青的玉笛,流光隐隐。
月光斜映,照在他的脸上,仿佛天清月迥,落日孤烟。只是周身傲气逼人,清孤寂寞,让人瞬间忘了他姿容之美,似乎他立足之处,便是天上,不复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