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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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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翻过来了,正脸朝上。我只能猜测,或许你们两个要和好了。”

听到照片的事情时,我内心深受震动,为了不表现在脸上,只能插科打诨,“要是被方艳梅知道一个两个都偷看她的钱包,她估计会炸吧。”

祁薇薇感慨,“我以为只有我有这种头脑呢。”

魏梦知将两手搭上桌面,十指相扣,“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要一个确定的说法,你是不是要跟老师和好了?”

我掐着手掌心的肉,呼出一口气,松开,直视他的眼睛,“这是我想做的事,它可能不会立马发生,但我很确定,总有一天,它会发生。”

“我不同意。”

这么斩钉截铁的拒绝,我条件反射似的转向祁薇薇,却见她张着嘴,露出一脸迷惑又惊讶的表情,我顺着她脸朝向的方向转动脑袋,对上魏梦知阴沉严肃的脸。

“我不同意,”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能看着老师掉进火坑。”

“火坑?”来了,那种反感又像藤蔓一样滋生。

“我在心里发过誓,我永远不会让老师陷入困境。”

“跟我在一起,她就会陷入这个困境,你是这个意思?”

魏梦知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在针对你。不仅仅是你——”

他抬起右手的手指,指向祁薇薇,“就算是跟她,”指向子悬,“她,”指向在餐桌间穿梭的女服务员,“或者她,或者这个餐厅里的任何一个女生,她都无法走上最正确的道路。”

我反问:“最正确的道路是什么?恋爱,结婚,生子,像流水线一样的一溜下来,这是你说的最正确的道路?”

“就一句话,按照造物主给我们的构造生活。”

“你信宗教?”

“我不信。”

“那为何相信有造物主?”

“因为设定就是这样的,就像游戏,也会有肉盾刺客法师之分,男人和女人也不过是这种设定。男人养家,女人被安上生育的功能,自然也要承担繁衍子嗣的重任。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设定,社会才能平安无事地发展。”

“如果有人因为这种设定而感到痛苦呢?”

魏梦知摊开两只手,“没有办法,就像法师不可能当肉盾,我们都需要走最适合的道路。”

我气极反笑,再看身边的子悬,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像看一只误入迷途的羔羊。

我竖起食指,“第一点。”

“法师当肉盾确实很艰难,但法师当刺客的例子却不少。虽然我觉得把人比作游戏人物简直耳盲心瞎,但这恰好说明了,人并非只能按照自身设定生存,他有其他选择。”

“第二点,魏梦知,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可以坐在这里,发表一通什么造物主的高谈阔论,而不是在猪圈里等死或者在非洲草原上跟野兽夺食吗?”

他眯起眼睛。

“因为你是人。”

“因为是人,充满了欲望。与其说我们血管里流淌的是血,不如说流淌着欲望。因为欲望,所以想要证明自己,因为欲望,所以一变成二,二变成三,三变成四,四开始飞跃,越飞越高,想要的越来越多,正是为了压制欲望,于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宗教,你口中的造物主便是由此而来。可是这真的有用吗?如果造物主能够化解这个社会的乌烟瘴气,那奸淫掳掠又怎么会发生。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一边在口里忏悔,一边又偷偷摸摸反其道而行之。如果按照你说的,乖乖的,根据造物主给我们的构造生活,那么寒门根本不用出贵子,因为要遵循构造。女人根本不应该工作,因为要遵循构造。你根本不应该坐在这里,为什么呢?你应该遵循构造,远离方艳梅这种怪物,找一个与你志同道合的女人去实现世界大同。”

魏梦知脸色已经铁青。

我盯着他的眼睛,“在遵循构造之前,应该先尊重自己。”

他的脸色毫无变化,但忽而露出一个笑容,“看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只能用事实来证明谁说得是对的了。”

“不用事实,”祁薇薇讥讽道:“你现在就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你的脑子还没有一颗核桃的褶皱多。”

我还没来得及笑,就听见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子悬说:“我同意。”

我诧异地看向她,我原以为她不会将反感表现得这么明显。

“魏梦知,我明白你当时为什么拒绝我了。”子悬满含同情地笑,“因为你没有同理心,所以你体会不到别人的痛苦,一旦暧昧结束,你就一脚把我踹开。你说些引人遐想的话,做些引人遐想的事,勾出我的希望,却不想这种希望对我来说多么难熬。”

也正是因为没有同理心,魏梦知永远学不会尊重方艳梅,自然也不会把我当成真正的情敌来看待。

子悬眼中带泪,“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拒绝了我。与其跟一个**在一起,可能还是单身来的好一些吧。”

我从包里拿出一包餐巾纸,递给子悬,“我们走吧?”

“好。”

祁薇薇把包背到肩上,“等等,我跟你们一起。”

她和子悬走在前面,快要离开桌子时,我停下来,看向坐在最里面的魏梦知。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松弛而又自然,但膝头交握的手,和他察觉到我停下时忽然抿紧的嘴角,都赤裸裸戳穿了所谓轻松的真相。

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不会证明的。坚信自己所想的人,从来不需要证明。”

走出餐厅,祁薇薇和子悬站在门口等我。她们在聊天,间或爆发出笑声,五点的阳光像暗淡昏黄的油彩尽情铺张在保养良好的头发上。察觉到我站在身后,祁薇薇率先回头,然后煞有介事地推推子悬的胳膊。

“诶,她一直喜欢这么偷偷摸摸站在别人身后吗?”

我不理她的阴阳怪气,抬起手腕的手表,向子悬挥了挥,“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你们去哪?”

我和子悬相视而笑,异口同声:“去一场尴尬的酒会。”

“哦,”祁薇薇撇撇嘴,“我得走了,拜拜。”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我说:“虽然有点不甘心,但还是祝你早点达成你的目标。”

笑意蔓延到耳根,“怎么,你不竞争了?”

她摆摆手,“算了,我认输,她只给你一个人发了入场券,其他人连擂台都爬不上去。”说完这句话,她利索地转身,阳光下的头发像飞舞的红色海洋,袅袅婷婷走了几步,似心有感应般抬起右手的胳膊,背着身,向我们挥手告别。

直到那片生动的海洋,在来来往往的黑海中化成一个越来越小的光点。我和子悬才收回视线。

“走吧。”

“O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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