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羁魂梦中语3(2/2)
班青毫不犹豫拒绝,“不行,上次的事我还没原谅你。”
班青身后双手捧着图纸的人不由后退几步,脸色也不大好了。他记得清清楚楚,上次这位公子非要心疼媳妇儿,帮她拿图纸,结果路过一个水坑,正常人要么绕过去,要么跳过去,只有这个二五眼的抱着那么厚一叠图纸,还非要跳过去,然后……
锻造部几个人没命赶图纸,忙了几个通宵。
姜舜被人用这样不信任的眼神一看,顿时觉得十分委屈,眨巴着大眼睛,开始揉左边耳朵,“媳妇儿,你说什么,我耳朵痛,怎么好像听不见了。”
捧着图纸的人继续后退,心中暗自腹诽,又来了。这位只要一揉耳朵,班先生神仙一般的人也是要臣服在他石榴裤下的。
果然,班青好声好气哄道,“夫君,这真的不行,要不等会儿吃完饭我替你按按,按按就不痛了,好不好?”
捧着图纸的人恨不能退出整个军营去,这哪是哄夫君啊,整个儿是哄儿子,还是刚出生只会哇哇哭的儿子。
姜舜又道,“那我帮你拿剑吧。”
班青面露难色,又不好拒绝,“你确定,有点重。”
姜舜得意一笑,“一把剑而已,不要小看爷。”
伸手去抢那剑,班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手,而后就听见清脆的铿锵声,那剑摔到地上了。
姜舜一边弯下腰去一边抱怨,“你这是做什么,等我拿好再放手呀……”
接着,青年就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好半晌,班青憋着笑看着面色发青的青年提着剑站起身,看她的眼光有些冷,“不是说了,不要再用这重家伙吗,伤了我儿子怎么办?”
班青摸摸自己的小腹,再揉揉青年的后颈,轻声道,“抱歉,今天一时找不到你给我制的剑,就随手抓了把。”
青年哼哼两声,余怒未消的转身,手上那柄六十斤的重剑变成一个拐杖,与他相互扶持的往前一瘸一拐的挪着步。
班青笑嘻嘻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安抚他,“才两个月呢,他健康的很,你放心。”
青年哼哼两声,又强调了一次,“那可是我姜氏最最矜贵的嫡孙,嫡孙你知道吗?”
班青上前牵他的手,“知道知道,和夫君你一样矜贵,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捧着图纸的人站在几丈远,看着这慢悠悠的两个人,肆虐的冷风围着他们,却怎么也吹不散他们之间那种奇妙的牵绊。
“哼,让你多穿点,手这么冰,冻着我儿子怎么办。”
“不是有夫君牵着我吗,咱们这样子牵着,暖和得紧呢。”
***
太子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用过晚膳以后他看着娇妻逗了逗儿子,才坐了那么一会儿便昏呼呼的睡着了。
太子妃给他披毯子的时候,太子倏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就要去摸后腰,却望进一双满是关怀的眼。
“殿下累的话不如去床上躺一躺。”
太子揉揉额角,转头去看白白软软的肉团子正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他,道,“还有些政务,你把孩子抱下去休息吧,时辰不早了。”
太子妃笑了笑,带着一众下人和孩子退了出去,内殿满室浮香,太子微微皱眉,眼色机灵的下人上前开了窗,清凉的冷气慢慢飘入内殿,很快又有人上前点了熏香。
太子看了几本折子,有人敲门入内,展开密封的纸条,上面简短的写着一句话,太子却看了良久,这才开口,“封家那边的事,不用再插手,顺其自然吧。”
黑暗中有人应了一声,很快几个起落消失在夜幕里。
又过了好一会儿,灯光一闪,甘罗从窗外跃进来,一股幽凉的气息带动案上的书本翻动了几页,落定在他身侧。
甘罗寻了个椅子,随意坐下,悠然开口,“听说今日正阳殿唱了一出大戏?”
太子道,“怎么,你同情封家?”
甘罗道,“他家女儿是谁杀的?”
太子反问,“你觉得是谁?”
甘罗认真打量太子几眼,笑道,“不管是谁,反正对咱们有利。一来王妃和王爷闹翻了,算是给宁国府送了个人情。二来,封家那边也算彻底认清了事实。不过,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我是真看不上。”
太子懒散靠在椅子里,慢条斯理道,“不同人有不同人的用法,反正这一出下来,吏部又回到孤手上了。”
甘罗感同身受,笑道,“脏了的东西,由齐王他们动手清理一番再还回来,真是省心又省力。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封家。”
太子点点头,“已经在物色人选了,姓封的一家子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摆不平,实在难成气候。”
甘罗眸光深深,嘴角含笑,“她既然不是凶手,封家为什么还盯着她不放?”
脑海中浮现那个人的嘴脸,面对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那人素来懒得上心,也能受委屈,若是遇到她在意的,看中的,那可是分毫必争,寸土不让。
太子面上突然挂了一个笑,有些阴沉,“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凶手?”
一个淮王,一个宁国公,还有面前这个人,祁山的女人,果然是不能小看。
甘罗兀自心惊,面上还维持着笑,“难道她是?”
太子见他神色镇定,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窗外慢慢的开始下雨了,刷刷的雨声中,两人转头去看开着的窗,橘黄色的几点灯火还亮着,显得朦胧而柔和。
太子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他,“矿里的事情,都料理干净了吗,若不是这几日破事一堆,孤是想亲自去看看的。”
甘罗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凝重,“矿里头,人,东西,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清理干净了,只是惊觉寺那些老家伙,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再出来过了。”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的光,“到底几百年传下来的规矩,花那么多钱供养着他们,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的,他们可是清楚得很。”
甘罗神色依旧凝重,“到时候,他们不肯搬怎么办?”
太子笑笑,声音微沉,“他们搬不搬无所谓,反正惊觉寺就三个字,到时候再造一座惊觉寺便是。”
甘罗却仍是有些不放心,“惊觉寺到底在那里镇压了几百年,矿里快被挖空马上就出事,我总觉得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吧,有些邪乎。”
太子目光清冷,又带着点锐气,斜了他一眼,“闭嘴,这话别出去说,丢孤的脸。”
甘罗讪讪的,很快又眉眼明亮起来,“这边都料理好了,是不是就该走下一步了?”
太子道,“这件事我找其他人去办。”
这时,有人敲门,甘罗抬头看过去,侍女进来送冒着热气的鸡汤,触不及防与他目光对上,脸刷的一红,粉嫩嫩的有几分可爱。
待那盖子一揭开浓郁的香气溢出来出来,甘罗目光又定定的落在汤碗里,闻着就觉得饿,心满意足的喝了一碗,而后擦擦嘴,由衷赞道,“太子妃真是太贤惠了。”
太子动了动羹匙,撞的青瓷碗叮当响,脸色又莫名冷了几分,道,“姜厉还有多久,东边的人,还没动身吗?”
甘罗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里慵懒的道,“下午刚到的消息,已经动身了。”
太子恩了一声,放下羹匙,下人上前收走食具,那人偷偷看了一眼甘罗,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
太子道,“姜涣再有几天就到京城了,你们去一趟南疆。”
甘罗顿时瘫软在椅子里,半死不活的冲他道,“又去啊,这个年又不能在家过了,你这样支使我,我娘会削你的。”
太子没好气道,“既然知道她老人家不好对付,还敢在她面前编排孤。”
甘罗揉揉眼睛,“喂,什么叫编排,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太子道,“这也是让你明白,有些实话是不能实说的。”
甘罗捂着心口,面上做出疼痛的表情,“不说了不说了,我心口疼,回家睡觉去。”而后站起身,从窗口跳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里。
太子敲了敲桌子,沉声道,“淮王这一次回东边,让你的人准备好动手,再不成功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一个影子跪伏下去,磕了一下头,又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