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六）（2/2）

佘朵：“好说。你先与我讲讲，你在这里这些天有何发现？”

季昙便将“鬼打墙”的事说了。

佘朵冷哼一声：“这事我前几天就知道了。”

“……”知道这件事十来天的季昙虚心求问，“不知仙人可有破解之法？”

“若是有的话，我哪会还在这里？”佘朵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那仙人可还有其他发现？”

“没有。”佘朵微微昂首。

……

这个时候就不要做高傲的姿态了好吗？

季昙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为何明明这个阵法有从内部破解的办法，但这个法力高强的仙人却依旧被困在这里数月的原因。

而成为仙人盟友的她，此刻除了头疼，还感到心累。

“此事不能只让我一人想办法，你有想法的话就说出来。”似是看出季昙眸中微妙的神色，佘朵冷着脸用嘲弄的语气对她道。

季昙点头，但在开头前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她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剧烈地咳嗽过后，用干涩的声音对佘朵道：“在此之前，我斗胆请仙人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说。”

“若是用了我的办法成功地逃离这里的话，我想请仙人能让我以正常的方式死去。”

“……你好大的胆子。”听出她言下之意的佘朵怒极反笑了，她强忍着召出烈焰将季昙燃烧殆尽的冲动，冷声道，“破阵之事并非无你不可，且就算你能助我离开这里，单凭这点，还不足以让我为你而暂歇灭世大业。”

闻言，季昙面色微白，脊背也瞬间弯了下去。

见此，佘朵本以为她意识到自己的愚钝无知，却不想季昙没一会儿又直起腰来，道：“仙人说的对，在您眼中，我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凡人而已，不管怎么看，都不足以动摇您的大业步伐。

“您是参天大树，根深叶茂，而我只是夏日的蝉虫，就算再努力生存，却早被注定只能存活一个夏天。

“您是浩瀚大海，强大自由，而我只是举步维艰的溪流，就算再努力流动，却迟早会干涸。

“可是，对您来说只是漫长岁月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的夏天，却是我的一生。对您来说弱小而无能的溪流，我也尽力清澈流动着。

“我想好好活着，而不是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更不是好不容易离开这里后，没多久就死在异乡。

“所以仙人，如果您不答应我的请求，那么我们共享消息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说罢，季昙像用光了所有力气般，四肢软弱地倒在了地上。

佘朵甚至还来不及让她见识到自己的怒火，便只能看到季昙涨红的双颊，与不自然的喘息。

于是佘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一笑，道：“死到临头了还敢口出狂言。”

回应她的是季昙疲倦地合上的双眼。

见此，佘朵心下越怒，但在看到她胸腔异常地起伏时，知道她大限将至，心中的怒火又被奇怪的情绪给代替。

佘朵道：“现在你改口的话，还来得及。”

季昙的头微不可见地一侧。

佘朵沉默了，又过了一会儿，季昙那边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

可在她的魂魄快要脱离肉体的时候，佘朵终究还是伸出指尖去传给她一缕仙气。

于是季昙只觉身体从内到外地感到舒适，病痛退却下去，眼眸也再次变得清澈明亮。

而佘朵则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面前，冷声道：“我答应你。”

闻言，季昙面上一喜，但尚未露出笑来，又听佘朵接着说：“但至于你能不能更长地活下去，就得靠你自己了。”

毕竟就算她停下灭世的步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要在有恶人、恶鬼、恶怪、妖魔的世界里活下去，本来就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至少现在看来，两人暂时是同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