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2）

听闻消息的柳女士病倒了，病得很重，没能去成葬礼。

这时她死了一样的先生终于诈尸回来了。

先生也不是不难过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深夜起来都发现另一个人没睡，不久就会演变成抱在一起哭的状况。

而从寻一的房间空了，寻也便住在寻一房间不肯出来。

柳女士病好些了，先生又去工作，她不知道怎么开解寻也，而寻也似乎也并不需要让人开解。

不记得具体哪天，好像距葬礼没几天，柳女士往常一样站在寻一房间前，敲了敲门引起他注意：“寻也，吃饭了。”

他小小一个人坐在寻一床边，摸着床头贴着的雄英图片。

“我要考雄英。”

“寻也，你没有个性。”

柳女士不希望他陷入无望的幻想。

“我知道。”柳抬首，微笑提议，“过段时间再给我测一遍吧。”

“……好。”

可爱的笑容，眼里有种病态的执着，冷静到极致又仿佛计算着什么……柳女士从没想过这么可怕的表情，会出现在她向来乖萌的六岁儿子脸上。

“当年他目睹凶案现场，可能跟凶手有关系。”

柳女士搬过凳子踩上去，模糊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

“听没听过一个说法，深深憎恨一个人，你会越来越接近他……都是我的猜测，你听过就算了。”

相泽不多问，帮柳女士扶凳子，她成功的找到了柳的相册。

“相册在。”柳女士笑盈盈的翻开相册，“相机不知扔哪去了。”

相册上柳的照片不多。

三四岁时婴儿肥未消，开心笑出双下巴的脸，六七岁时缺失表情，团团的脸，到十多岁时越来越瘦，仅有的一两张抓拍的照片上笑容矜持了不少，温和之余有些迟钝的模样。

看到最后一张，相册空白处细心标记的年份是柳做英雄期间，他大概刚执行完任务顺路回来看看，脸颊旁有块蹭花了的血迹，疲惫而冷漠……再往后没有了。

同为职业英雄，相泽那四年很忙，同学会基本没去过，总共没见过柳几面，他状态居然如此不好。

柳女士已走了，久久凝视着最后一张相片上他昏暗光线中略显阴森的眼神，相泽回忆起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在一节专门取英雄名的课上，柳站在讲台上，亮出字板：刀锋寻一。

跟他和他的个性完全没关系。

“我哥的个性是刀锋。”

柳开始例行阐述取名原因。

“我哥的名字是寻一。”

光线良好的教室，窄窄的讲台上，柳的神色坚定之余，有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

“我一直是两个人。”

相泽现在想来，那是杀气。

“我会成为英雄。”

……

“警察同志，谢谢你谢谢你！”

“身为人民警察。”柳谢绝对方的红包，“为人民服务。”

过几日相泽和他在案发现场见面，见到的就是这警民亲如一家的景象。

“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有个醉汉报警外星人入侵他家。”

扶走他家老太太的受害人姑娘回头冲柳笑，柳回以一笑。

“把自己闺女当外星人，差点把那姑娘砍成一级伤残。”

又是这种不靠谱的案子。

“你不是刑警吗？”相泽不解，“怎么总管民事的案子。”

“警局不大，分工没那么明确。”

柳说着看了眼表。

“我准备了定情信物，不太好意思亲手给你。”柳全然没有半分羞涩和不好意思的迹象，“顺峰快递，注意查收。”

相泽：“……”

面对面跟人说定情信物在快递员手上，这操作还有谁？

“我回警局了。”

“好。”相泽见他眼下有点黑眼圈，“辛苦了。”

柳本来知会了立刻就要走，脚步却停了。

相泽眼见他骤然转身朝自己走来。

愈来愈近，最终柳将脑袋轻轻抵在相泽肩上，没那么正气凛然的小声说了句：“为人民服务。”

紧接着，相泽又听见他声线温柔的道：“还有你也辛苦了。”

没等相泽有所反应，柳这回走的干脆利落。

刚刚它确实跳快了几拍，相泽抬手按住左胸膛。

抬头去寻柳离开的背影，相泽看到——

刚才的受害人姑娘截住了没走多远的柳，红着脸问：“可不可以……留给我你的电话号。”

“警局全国连锁，有这个必要吗？”柳反问。

姑娘：“……”

“好吧。”

既然她坚持，柳找了张纸条写下一串数字。

柳走远，相泽在原地默默生了下气，遂走到她跟前，伸出手还没说什么，姑娘就一脸屈服于淫威的把纸条交给了他。

“……”我很凶？

看完，相泽还她纸条，心情复杂。

那张纸条上的七位数字，前四位是柳他们警局的区号，后三位是110。

怪不得他这么多年没对象，破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