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hs(2/2)
那辆警车还停在楼下,朝着他鸣笛。他走近,副驾驶的车窗落下来,宋岿然坐在驾驶座上,“哥,上车。”
等车发动了,开出一段距离后,他才想到宋岿然是没有驾驶证的,“小然,我来开车吧。”宋岿然转过脸瞥了一眼,道:“没事,你别担心,他们不敢查这车。”
车窗外快速闪过一抹荧光黄色。
这个公园在新区,前几年规划的,他一次都没来过,宋岿然也是。跟着导航找到了停车场,马上有个老大爷来敲车窗收钱。关栖给了钱,心想,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看不然,应该是无知者无畏,官车都敢拦。
下车后,站在路口,有南北两条路,一时不知怎么走。
“我们分头找吧”,宋岿然说。他在心里悄悄打了一个赌,尽管他的对手一无所知。不对,他根本不把关栖当作对手,他在和命运打赌,赌谁先找到关昭。如果是他,他就为关昭背弃纲常伦理。
如果输了呢?他没想过。他从小学跆拳道,大大小小的比赛都拿的是第一名。
关栖自然不知道宋岿然的心思,这时候他倒有点感激宋岿然,当然这份感激是有限的,他觉得他现在的心理就像挑女婿的老丈人,还是得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今晚是个晴朗的夜,一轮皎洁无瑕的白月悬在当空,周围点缀着一整个苍穹的星星。古人的话不会错,“月是故乡明”,他在外地上学的时候从没看清楚过月亮,总是被雾或者霾盖着,只一个不清不楚的轮廓。而现在,他对着月亮,却感到无尽的荒凉。脚下的路,被昏暗的路灯照着,若隐若现,也像是没有尽头。
再往里走,路宽阔了不少,也有寥寥的行人三三五五经过。他拦住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长得很秀气,个子到他胸口处。行人们摇头,漠不关心。他往人多亮堂处去寻,因为关昭怕黑且怕鬼。
他又走了很远,在公园的中心,两盏最亮的路灯中间,他看到了关昭。躺在长椅上,把自己装进睡袋里。后面是还在工作的喷泉,喷出一朵硕大的水花,他听见耳边有烟花爆裂的声音。
飞机着陆了,船靠岸了,火车到站了,而他一整天都在飘飘忽忽的心,终于落地了。
他放轻了脚步,声怕动静大点会踩碎关昭的梦。
他第一次尝到被思念一寸寸腐蚀的滋味,不是在离家后的那四年,却是在关昭走失的十几个小时里。
“坏孩子!”他用唇语指责眼前的人,下一秒却吻在了关昭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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