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的迷茫(2/2)
上辈子她这个岁数的时候在干什么,上学前得挑水,下午放学后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做饭,那么小的一个人去邻居家的压水井半桶半桶的提,衣服洗不干净还得挨骂,说她心眼子不好,给自己洗的干净,给别人洗就是应付差事,后来就是骑着自行车卖菜,自行车后座绑两个大竹筐,去县城批发蔬菜,回家的路上就一路走街串巷,吆喝卖菜,每天交账,钱少了一样挨骂,那么多年偷偷攒的钱就买了一块的确良的布做了条裤子,还结婚了父母不让结,媒人上门了,就回绝人家,想让她在家里再多干几年活,等到哥哥李俊结婚了,嫂子容不下了,年龄都24了,才匆匆找了个婆家,丈夫还是个养子,一个不着调的懒汉,让公婆不喜,结婚也不管,只分家分了他一间窑,客厅都是一大家子公用的,结婚的彩礼,组合柜都是满村子借的钱,从结婚就背了1350元的外债。公婆为人刻薄,一辈子就一个养子一个养女,丈夫徐民是个不讨喜的,小姑子徐红能说会道,哄的两个老人经常站在那狭小的中厅是指桑骂槐。结婚一年后大女儿出生,90年的,一直到大女儿7岁,才还完了饥荒,这几年她又生了三个女儿,都给人了,家里实在养活不了那么多孩子,也因为丈夫嫌是女儿不愿意养,他本来就是养子,再没自己的儿子村里人都骂绝户头,拗也拗不过,送人总好过在这个家里受罪,拖累了孩子。那会村里也没有出去打工的,靠丈夫在车站做装卸车工挣钱,一个月170元。帐还完了她就想自己买个房子,不再跟公婆一块住,最后找了一个生产大队的,花了5000块买了一个院子,三间房,找了担保人,写了协议,5000块钱5年内结清给原房主,那年大女儿7岁,第二年12月她终于生下一个儿子,本来以为有了儿子,她丈夫该正经干活了,结果受人挑唆,要做贩龙骨条的生意,生意还没开始就天天下馆子吃饭,没钱结账就记账,最后赔了个血本无归。这期间更是负债累累,冬天除了白菜就是腌菜,夏天的时候挖了野菜,焯水再晒干,到了冬天,吃的时候用开水泡好加点醋盐辣椒面吃。
日子好过点是在2011年,村里开了个板厂,她主要做整理打包的工作,原木脱皮机把一整块木料旋成薄片,把好的一整块的放到晾晒区晾干,晾干后再打包成一百片一包,一个月能挣1000块钱,后来村里人都兴出去打工了,2014年她就去了京都做保姆,伺候老人,带过孩子,一个月能挣5000左右,家里也重新盖了新房,女儿早已经出嫁了,外甥都6岁了,干了4年保姆,她本希望能在60岁以前再干几年,给儿子攒点老婆本,结果出了车祸。她放心不下两个孩子啊,女儿远嫁,在市里买房每个月得还月供,儿子还没结婚,她放心不下也已经无力回天了,早放手晚放手都一样,或许她的离开不是件坏事,只希望女儿儿子都勤勤恳恳的生活,努力奋斗。既来之则安之,她自己也得想想她现在的这个局面要如何应对了。
想着前世的经历,她慢慢睡着了,梦里是一个小女孩的过往,她真是太漂亮了,她的眼睛是双层睫毛,在李凤的记忆里,也是看小视频才知道一个国外的明星伊丽莎白泰勒就是双层睫毛,太美了,梦里的小女孩在眨眼间真是灿若星辰,婴儿肥的小脸肤色洁白如玉,玉齿朱唇,上嘴唇还有一个小小的唇珠,低头间真应了那句“低头和颜色,素齿结朱唇”,这小小的年纪已然能看见来日的芳华啊。她性格活泼,为人大方得体,内里却是一个洞彻事理的小姑娘,这估计跟她父亲周克昌的教诲分不开关系了。
从梦境里的片段,她知道了现在是1970年,文~革的第四个年头,自己的这具身体名字叫周馥,父亲周克昌,是晋省平阳市的市公安局局长市委常委,母亲胡永芳在街道办事处工作,周馥今年10岁,在解放路小学上2年级,大哥周靖杰18岁已经高中毕业,现在家里看是让他找工作还是直接上山下乡,大哥的志愿是以后想从政,二哥周靖林 15岁读初三,成绩很好,性格开朗,是他们学校的孩子王,他是组织力非常强的孩子,最小的就是周馥了。
周克昌是一个谦和,实则是一个外宽内深懂得韬光养晦的一个人,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年月,哪怕家里布票够用,也严格要求家里人必须穿带补丁的衣服,要求几个孩子必须收敛锐气,排除纷杂,涵蓄光芒,这是一个对局势异常敏锐的人,他太明白在这个时候一点点的波澜都能让整个家庭面临家破人亡的局面,你什么都不做都可能被哪些人撕下一块肉,何况他所在的这个位置,又是各路人马争相拉拢的对象,也是市政府市委一些人所忌惮的对象,一个手里可以调动上千警力的市委常委怎么能不让人忌惮,所以他一直表面保持中庸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