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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转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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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赋深不错眼地盯着那双细手,喉结颤了颤,轻声说:“赔偿就不必了,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生分。”

明蔷眉头微动,这人未免也太喜欢自说自话了。

几年不见,好好一羞涩腼腆的大男孩画风居然歪成了这样,娱乐圈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腹诽完毕,手也擦干净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楚老师需要报警吗?学校应该到处都有监控,如果对方是校内的学生,小如可以帮忙指认。”

楚赋深惊讶地看着她,随即温温柔柔地笑起来,笑容里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苦涩味道:“算了吧,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孩子,闹过了就消停了。”

明蔷对这个“些”字很在意,心脏又开始抽痛,是了,曾经遭遇过全网黑的人,肯定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恶意捉弄。

“所以就这么算了吗?”她把湿巾团成一团攥在手里,面容冷峻如冰,“一点教训都不给,她下次再干这种恶心人的事怎么办?”

她也当过黑粉,她知道极度厌恶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当初要不是被工作分散了注意力,比送血手指更恶劣的事她也做得出来。

好在,好在她没有这么做。

很奇怪,曾经折磨得她夜不能寐的那些怨与恨,此刻回想起来,好像都变得不重要了,她忽然发自内心地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被邪念驱使,没有让他的笑容更添一重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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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明蔷面色不虞,楚赋深认认真真斟酌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换了更坚定的口吻对她说:“真的不用报警,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以后我注意一点就行了。”

这是注意一点就能防得了的事吗?明蔷暗暗动了气,不想跟他吵,转头去看沈万钧:“你怎么说?”

沈万钧看了半天白戏,被这对冤家闹得脑仁生疼,没好气地刺她:“我怎么说?我说你先出去,把脑子洗洗干净再说话!”

明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只觉得这番良苦用心都打了水漂,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湿布团往他脸上砸:“随你们的便,我不管了行了吧?反正也跟我没关系!”

说完,她狠狠剜了楚赋深一眼,埋怨他居然不肯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然后蹬着高跟鞋风一样冲出去,把门摔得震天响。

楚赋深心道不好,挪脚就要追,被沈万钧一把拦了下来,还故意扯着嗓子凉凉地喊:“让她走!什么臭脾气,关心则乱也不是这么个乱法……”

明蔷隔着门听见这一句,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在原地转了两圈,瞥见走廊另一头的洗手间,拔腿就往那边跑。

水龙头被粗暴地拧开,透明的水流哗啦啦倾泄而下,溅起一片破碎的水花,明蔷把衬衫下摆塞进裤腰,掬了满满一捧水往脸上扑,眼眶霎时通红。

太可怕,太可怕了,思及自己方才的种种表现,她不禁一阵后怕,悔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明晃晃的维护,不断叠加的心疼,不计代价也要为某人出气的冲动,无一不在向她宣告一个事实——时至今日,她依然爱着楚赋深。

楚赋深啊……

那是她最初爱着的人,是她晦暗的青春里唯一的光源,也是生命中最深的一道伤口,不管时间过了多久,她心脏的每一根脉络都还残留着他的姓名与轮廓,永难弥灭。

他之于她,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是过去的美梦与热望,亦是如今的梦里泪光,舍不下,掩不住,更难以转圜。

喧哗的水声戛然而止,明蔷抹了抹脸上冰凉的水滴,慢慢直起腰,望着镜子里神情狼狈的自己,怔怔地落下两行热泪。

“明蔷,你完了。”

在同一个坑里摔了两次,你这辈子都别想爬出去了。

倚着墙吸完两根烟,她拢了拢半湿的鬓发,又扯扯皱巴巴的衬衫,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准备回她的烂泥坑里躺着,再也不挣扎了。

事已至此,哪怕楚赋深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蛋她也认了,只要能为他抵挡或分担一些东西,只要能缓解他的不安,令他笑颜再展,她不介意和混蛋并肩同行。

反正,她老早就想睡他了。

出了洗手间,外面天光晴好,画室那边正在撤道具,明蔷迎面碰到一个捧着陶罐的剧务,心里一动,笑着问:“这些是要扔掉的吗?”

对方点头,说是要换布景,明蔷便不客气地凑过去,从罐子里挑了一枝艳红如火的郁金香,紧紧握在手里,昂首挺胸地去找楚赋深。

走到半道,阿飞捂着手机从办公室出来,远远冲她点了个头,然后满脸苦恼地拐到楼梯边接电话去了。

明蔷隐约听见他喊了声“澜姐”,不自觉地滞住脚步,一边鄙视自己一边悄无声息地挪过去,想听听汪澜会怎么处理“血手指事件”。

阿飞一屁股坐到楼梯上,对着手机大吐苦水:“不是……你听我解释啊,这次真的是个意外,我当时不在……嗯,组里也有人提了,可深哥死活不肯报警,他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油盐不进的,轴得很!”

明蔷不觉莞尔,竖起耳朵再听,发现阿飞的语气越来越严肃了:“姐,你那边路子多,还是找人查一下吧……不,不是学校的学生,我觉得应该跟三年前那次是同一个人……”

明蔷愣了愣,低头看着手里的花,想起三年前那枚被随意丢弃的护身符,刚刚破土而出的勇气又缩回去一小半。

“不是!”汪澜不知在那头说了什么,阿飞焦躁得直挠头,还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去年那封血书不是……就是三年前,五周年那天那个,你不记得了吗?也是装成粉丝来送礼物,跟今天一模一样,我觉得就是同一个人干的。”

五周年,粉丝,礼物……明蔷默默咀嚼着这三个和自己的过去息息相关的词,翻来覆去地想,翻来覆去地回忆,心头狂跳,瞳孔骤然缩紧。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攀上了她的肩膀,猛地扼住了咽喉,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见阿飞义愤填膺地说:“就是因为前面已经有礼物送进来了,他以为她们是一起的才接的啊!反正我觉得就是同一个人……真的,后来深哥不是把东西扔了吗,我还去翻了下垃圾桶,妈的,居然是一根手指,今天也是手指,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世界空了,所有的光影和声音刹那间远去,明蔷呆呆站在楼梯口,茫然地张着嘴,任由那枝娇艳的郁金香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脚边。

花朵坠地,溅出两片鲜红的花瓣,似一颗被生生撕裂的心,在风中无声无息地凋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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