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他。”(2/2)
祁声的太阳穴跳个不停:“……你俩真没完了。”
“孩子的健康就是我们做父母的最大心愿。”
郑涛贱兮兮地拍了拍祁声的肩,飞快地回了一句,顺手拿过手机翻了翻。没刷一会儿,他猛地瞪大眼睛,差点儿没喊起来:“操!顾宇城要回来了?!”
祁声皱眉,跟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他们四个人是一上大学便混在一块儿的,顾宇城是祁声的发小,一起上了同一个大学,人缘也不错,相处起来讨人喜欢,韩书宇和郑涛俩人又是祁声的舍友,一来二去便混到了一块儿,简直是祸害都凑到了一窝。
群消息一刷刷到了几十条未读,全是顾宇城这不要脸地在四个人的群里大肆宣扬自己即将回国的消息,把群名换成“恭候顾宇城回国”之后,还打出一排非主流的爱心表情包,跟开演唱会似的在群里大声呼唤:“想不想我!”
祁声黑着脸,干脆利落地关掉了顾宇城每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
“这哥们儿算是彻底学习了外国人的豪迈哈,”郑涛呵呵笑了两声,“他什么时候的航班?”
祁声忍着想退出群聊的冲动:“……周四中午十二点半到。”
韩书宇忍无可忍,掐着手机:“……能让飞机延误吗?”
郑涛和祁声大眼瞪小眼沉默半天,才猛地爆发出一声大笑。
韩书宇在群里噼里啪啦打字:“哥们儿,咱能好好说话别发爱心和香吻吗?”
“你得让我提前熟悉一下国内的网络环境,”顾宇城挺乐呵,“我以前还他妈觉得这些表情非主流呢,现在简直亲切无比。”
祁声:“你稍微正常点儿顾宇城,你出国半年有五个月都在发,够亲切了。”
顾宇城非常不客气:“祁小声!想不想哥哥我!”
郑涛:“……哥,我他妈要吐了。”
韩书宇:“滚外边儿吐去。”
郑涛:“咋地?还不给我占厕所的地儿了?”
韩书宇:“我他妈在厕所吐了。”
祁声:“……”
顾宇城闹腾的劲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去,在群里和郑涛韩书宇掐得一时半会儿没个分晓。祁声懒得和他们掺和,退出聊天界面,看了一眼正对着手机疯狂打字的郑涛,自己的手机突然一响,他低头扫了一眼,接了起来:“秦木。”
“祁声?”秦木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你身体怎么样了?我听……听人说你生病了。”
“好多了,没事儿。”祁声往嘴里塞了一颗糖,“你……听谁说的?”
“我……”秦木那边似乎有人在说话,隔了一会儿才对着祁声笑了笑,“那什么,是……沈知文告诉我的,他让我问你好点了没。”
祁声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瞪了一眼出卖他的郑涛,语气平平:“我没事,让他不用担心。”
“也不是担心…….”秦木叹了口气,“你身体恢复了就好,我就是想问你,你有一段时间没过来看排练了,过几天要不要过来看看,周四怎么样?”
“周四我有事儿,”祁声拒绝得很干脆,指尖无意识地掐着掌心,“抱歉啊。”
秦木轻轻一顿,半晌才语气放缓:“祁声,你是不是生气了?”
祁声有些无奈,只觉得莫名其妙:“周四我真的没空,顾宇城回来了,我要去接他,你也认识他的,可以去问一问,不用这样……试探我。”
秦木前段时间让他不用常去看排练是舆论压力所致,自己生的病也是积劳成祸导致的,至于他现在主动拒绝再次进入剧团,也是因为他已经早早地改好了剧本,从此当个甩手掌柜,让自己重新习惯身边再无热闹的生活。
这些事情都有了完美而无法辩驳的原因,而他选择逃避的理由,从来都不是其中某一个。
而是因为……一个人。
“等到十二月份快彩排的时候我再去看吧,毕竟你们因为我的剧本也辛苦了。”祁声见秦木不回答,只能笑了笑,“到时候应该会很精彩……就当是给我的一个惊喜好了。”
“——顺便让沈知文和钟淮好好演,”他嘴里泛着苦涩的药味儿,说出来的话却是渺淡如水,“角色很适合他们两个,我很期待。”
39
学校的湖边低垂着还在寒风中挣扎的枝桠,顺着风的震动发着抖。天色暗沉,凝成一块贴补着一块的灰黑,映着湖光也跟着低落,像是覆上了一层经年的灰,细细地泛起淡薄的水雾。沈知文靠在湖边的长椅上,微闭着眼,看上去在小憩。秦木挂了电话,叹了口气,有些戏谑:“他拒绝了。”
沈知文睁开眼,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他还说得等十二月份再过来看一眼,”秦木瞥他一眼,开玩笑似的,“他大概是打定主意和你划清界限了,还前言不搭后语地和我说,角色很适合你和钟淮。”
沈知文不看她,掏出烟盒,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抽:“他看到了。”
秦木错愕:“什么?”
“那天你找他给我送东西,”沈知文一敛如刀刻的剑眉,眉间微蹙,“他应该看到……我和钟淮了。”
“钟淮那天和你表白了,”秦木看着他,“怎么样?”
沈知文神色平淡:“拒绝了。”
秦木微愣:“你怎么……”
“你知道原因的,不用问我。”沈知文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微呛的气味散去了他的疲惫,“我已经尝试过换个人试一试了,但……不是一个感觉。”
他顿了顿,把玩着手里的烟:“……我认命了。”
那时候他便问过曹敬,如果换了个人,仍旧不是一个感觉的话,他该怎么办。曹敬看着他,只说那没办法,你认命吧。
如潮的感情几乎淹没了他看上去屹立不倒的理智,他早已沉浸其中,却恍惚不知,只徒劳地在妄想自己能够向后面的港湾多退一步,再退一步。
可惜人的情意里从来不谈方法,只谈认命。
他不是没想过方法,在他自以为还可以轻松地全身而退的时候,他发了狠似的不再回祁声任何消息,甚至在那天晚上,他也紧攥着自己濒临崖边的理智,让谢尧磊顶替自己挡了一回。他以为自己独善其身地和祁声分清楚河汉界,到了两个人终于撞破最难堪恶劣的兄弟关系的时候,他起码能够在祁声面前保留一线残破不堪的颜面和尊严。
他给自己算了很多,给祁声算了很多,却最终算不过命。
他还是……想要他。
“沈知文,”秦木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知文,“上次见到我没多说,不代表我没想法。”
“——你最好别陷进去。”
沈知文转着手里的烟,不说话。
秦木见他这样,叹了口气,鬓角散落的头发被风吹得纷乱:“……你难道就不怕他知道你俩的关系之后,连半点好感都没有了吗?”
“即使他知道了以后不再喜欢我、甚至是记恨我,那也没有关系。”沈知文短暂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目光幽深的眼里浮着灼烈的静火,“我现在……只想要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