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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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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过于敏感的祁声差点儿开始担心沈知文会不会被夏宁这一指而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企盼又担心的煎熬反复折腾着他的神经,沈知文倒是根本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祁声又怀着一腔局促不安的情绪,大着胆子正眼往沈知文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望见钟淮穿的长衫有点儿长,背对着往后走的时候正好不小心踩到了衣摆,一下撞上了后面的桌子边缘。

他看见沈知文及时扶住了钟淮,低声说了句什么。他和那两个人隔了不近不远的距离,交缠的低语声便不管不顾地撞入了他毫无防备的耳边。

——疼不疼?撞到哪儿了?

——腰这儿……沈哥,我有点疼,一会儿不会影响吧?

——不会,还难受的话和我说。

祁声怔怔的,无意识地攥紧了拳,连右手的伤都不避开,指尖掐在了绷带上,上面的血色又深了一分。

总是这样。

别人看上去轻而易举的示弱,在他这里永远使不上用场。他在遇到沈知文之前早已习惯于忽略自己的弱处,祁宏生见不得也厌烦他小时候偶尔不小心流露的怯儒,他便咬着牙不再低头。伏低示弱的表达在他这儿几乎像是即将夭折的畸形儿,展现在人前时总是不堪入目,连他自己都觉得太故作姿态,难堪得很。

因此在沈知文问他“你疼不疼”的时候,他咬着牙避开了回答,看上去一身的坚韧不摧,不瞧见内里的败絮。而钟淮却能自然而然地示一回弱,没有其中烂絮,也不是虚有其表,上下都是真诚的,怪不了沈知文会喜欢。

他学不来,只能拖着越来越沉重的枯败躲着沈知文,省得惹人厌烦。

还站在一旁的夏宁轻轻地撞了撞祁声的胳膊,见他走神得厉害,又喊了一声:“祁哥?你听见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啊,”祁声回过神,抹了把脸,只觉得心里徒留沉重不复燃的死灰,“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要我现在去找那位帅哥聊聊顺便做采访,还是等会儿彩排完了再去,”夏宁看上去还挺乐呵,“祁哥你和他现在应该也挺熟了吧,要不你过去帮我搭个线呗。”

“搭什么线……”祁声疲惫地瞥她一眼,终于克制住,不再往沈知文那边儿看了,“你和柴烨现在就去吧,一会儿彩排完不一定有时间。”

夏宁点头应着,记下了他的话。彩排快开始了,祁声准备走下后台去观众席看看效果,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会儿,又转身跑回去拦住了夏宁:“……对了夏宁,帮我带句话。”

“带话?”夏宁有些困惑,“给谁?”

“就你一会儿采访的人……那一群坐在一块儿的演员,”祁声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心情平和地说下去,“告诉他们,没到他们上场的时候就不要把麦开了,不然……容易出岔子。”

夏宁只能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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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沈哥,喝水吗,”夏宁走过来的时候拿了瓶水递到沈知文面前,“先提前润个嗓呗,一会儿我俩采访完你们还要上台的。”

“谢了,”沈知文笑着接过水,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坐吧。”

“没想到还能见你一面呢,”夏宁朝他挑了挑眉,“之前你报新闻社的时候我还兴奋了一阵儿,接过你没来面试,我们全社的人心都碎了。”

“那会儿正好有事,没能过去,”沈知文喝了口水,“不好意思啊。”

“不过我没想到你和祁哥这么有缘,排剧排到一块了,”夏宁说,“哦对了,他刚刚还让我交代你们,说不上场的时候别开麦,不然在后台不小心出了什么声音,影响前面的表演。”

沈知文微微一怔,点头应了一声,半晌才突然道:“他......没再说其他了吗?”

夏宁吓一跳:“没什么了呀……祁哥挺正常的。”

沈知文张了张嘴想再问,却担心对方听出什么过分关心的嫌疑,便低了头,思绪来回飘忽。

他刚刚和钟淮站着的位置离祁声并不远,一抬眼就能看清楚对方的距离,不知道祁声有没有听见他和钟淮说的话。

夏宁替祁声传的这句话听上去挺平淡无奇,像只是一句普通的提醒而已,沈知文琢磨半天,偏偏就听出来一些恼恨和无奈,话里像是让他和钟淮小点儿声,省得让他听见,平白生一场气。

他不是没有故意让祁声生气的私心,他在祁声面前主动靠近钟淮,温柔细语的,做足一场戏之后又担惊受怕,怕祁声彻底松了对他的期盼,再不看他。

也不知道那身伤恢复得怎么样。他走过祁声身边的时候忍不住余光瞥了一眼对方的脸,祁声面色比前两天差了许多,疲惫又强撑着精神的样子,他差点儿就没忍住拽过对方的手,当场质问他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

可惜他并没有直接质问的资格。祁声举棋不定,他更是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从未发生,涎皮赖脸地继续纠缠对方。

“沈哥,”柴烨见他愣神,出声提醒他,“彩排开始了,我们也得采访了。”

沈知文迅速恢复神色,笑了笑:“好。”

舞台上的音效很好,后台听的时候总感觉震得有些耳鸣,但并不妨碍夏宁他们的采访。他们问的问题不算复杂,也挺轻松,问的基本都是排练期间发生的事儿、对这部话剧有什么理解,以及这段时间下来排练的感受。沈知文和钟淮分散了问题,整个采访过程的效率自然也更高一些,不会太繁冗。

放在钟淮身侧的对讲机时不时会传出人声,心不在焉的沈知文在钟淮回答问题的时候偶尔会扫两眼那个对讲机。祁声大概是跟着秦木在控制室,因此秦木在对讲机里指导舞台的时候,祁声的话语声总会轻轻地传过来,让沈知文黯淡的眼神微动,滞了滞心神,差点儿没接上夏宁的问题。

等他们聊完,台上的节目也已经结束了两个,夏宁收拾着笔记本和录音笔,正准备叫柴烨和她一块儿过去找王昊楠简单聊聊时,柴烨却突然拉住她,贼眉鼠眼地笑了一声:“你等会儿,下一个节目是不是就是谢学长了啊?”

“靠!对啊!”夏宁突然一拍他肩膀,又顿了顿,“但今天彩排而已,没多大意思。”

柴烨啧了一声:“咱先提前给他加油打个气啊!不然到时候星期天他借歌表白祁哥临场怂了怎么办……哎沈哥!”

一直沉默的沈知文听了一耳朵,直到柴烨说了最后一句时心里才猛地掀起江海,往下砸的时候让他猛地一阵酸麻。他不顾身边有什么人,直接扯过柴烨的胳膊,眼底流淌着幽深的暗光,沉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柴烨一时紧张:“我……我说啥了……就尧磊哥要表白祁……”

“哎,沈哥你不知道,”夏宁压根儿没看出来沈知文的情绪起伏,以为他只是想听一听八卦。她笑着指了指台上身材高大、浑身裹着明光的谢尧磊,一字一句砸得沈知文霎时变得仓皇:“尧磊哥老早就喜欢我们社长了,打算那天晚会结束就表白。”

“——这首歌,他就是唱给祁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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