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祁声关系走得不近,没什么可说的。”(2/2)
如果祁宏生和于岑雁知道他压根儿没和祁声摊牌,而是把他们的亲生儿子反复折腾最后还拐了当对象,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不会再让他在祁家住下去了吧。他眉梢轻轻一挑,眼底闪过几不可察的讥讽,毫无波澜的心里竟多了几层晦暗的快意。祁宏生会彻底不认他这个本就不该出生的儿子,于岑雁也只会骂他一句白眼狼,再也不会让他踏进祁家一步。
那倒也挺好的。他根本不想认回祁宏生,嘴上这一声“爸”完完全全是喊给外人听的,他说一次便几乎要反胃一次。而祁声和他之间的兄弟关系如同紧绷的绳索,勒在他的脖颈上,也让他想溃逃。
因此每当他面对祁声,承接着对方隐晦而温柔的好意时,他总要刻意地去忽略心底挣扎而出的秘密,才能够稍微心安理得地去拥抱对方。有时候他甚至想,不如将他和祁声当下的关系当做是报复祁家的手段,他玩得开也玩得起,根本不用在意祁声的处境,压着情意走下去,到底可以全身而退。
可他还是踏进了昏暗无边的深池,前进踌躇,却也回不了身。
“一般?”严文扫了他一眼,“关系不好?”
“没,”沈知文耸了耸肩,“毕竟我身份特殊,没法儿强求人家和我关系好。”
“毕竟是兄弟,之后都要相互帮衬的,”严文朝他笑了笑,抬起手拍了拍沈知文的肩,“你爸也说过了,你和他有什么难处可以和他说,不用憋着。你回校之后也没给祁总打过电话吧?”
“又没什么事儿,打了也打扰他工作。”沈知文面无表情地找了个理由,看似挺为祁宏生着想,实际上根本就是推脱。“祁声这儿有什么事他自己打电话就知道了,也没必要找我问。”
严文并没有收敛笑意,依旧很温和,像个长辈一样地笑着叹了口气:“知文,祁总大老远地把你送到A大,不光是让你念书拿毕业证的。”
沈知文背部微微紧绷:“……严叔你什么意思?”
“是祁总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所以你问这话,我答不了。”严文微微眯起双眼,注视着沈知文,“我只能告诉你,一些事儿,祁总花了钱的,如果不能给他带来好处或是收益,那大可以轻松抛却,根本不会再多看一眼。”
“——祁总很看重您,不然也不会把您接回来。”他慢慢靠近愈发谨慎的沈知文,语气竟比刚才还要多了些恭敬,不疾不徐道,“从您出生开始,您就不比祁声差。”
沈知文惊出了一身冷汗,微偏过头,目光森寒:“这和祁声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您自然就清楚了,”严文笑着退开一步,淡淡道:“祁声为人处世都也有些淡薄,既然知文你和他在一个学校,就多帮忙照看着点。一旦有什么事儿,祁总的手机总不会关机的。”
严文淡然自持的态度转述着祁宏生的话,沈知文并没有觉得心安,只感知到心底开始发寒,敏感的神经也骤然紧缩。几乎是在严文话音落地的一瞬间,他才猛然想起祁宏生上次在餐桌上同他说的话。
——和祁声熟悉对你没坏处,毕竟是两兄弟。
——你和他要是在学校有什么事儿,及时给我打电话,或者打给严文也可以。
沈知文蓦地神经紧绷,抬起眼对上严文成竹在胸的神态,原本散漫的心态也如同飘散在空中的雾色成了冰霜,硬生生地结在了他的神经上。
祁宏生这是在拿他当眼线当棋子,在祁声身边划了界,让他盯着看。
但怎么可能?
他只是一个祁家难以启齿的私生子,祁声才是正大光明出生在祁家的亲生儿子,祁家过去与将来的好处最终只会握在祁声手里,根本不可能会让外人多看一眼。尽管祁家的旁系众多,但旁人到底是碌碌无为等着一口饭吃的亲戚,更不会拼着一腔孤勇去和祁声争一把。
他和于岑雁接触得不多,但也隐隐能感觉得出来祁宏生对这位发妻态度并不热情,甚至在平时普通的相处之下,隐约能透露出来一些祁宏生对她的防备和忌惮。
只因为这样……祁宏生也要对祁声产生戒备吗?甚至是利用他这个骤然出现的儿子,两个人互相掣肘,也不愿意让祁声有半点儿逆反之心?
“……我和祁声关系走得不近,没什么可说的,”沈知文维持着面上的冷静,嗓子微哑,想要拒绝,“这么关心他,我爸他应该亲自过来看一眼。”
严文似乎并不在意沈知文说了什么,只是低头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西装,面色淡淡的:“走得不近就多聊聊,祁声那孩子人不错,过段时间就能接受你了。不说这些,年底了,你们大四什么时候放假?”
沈知文僵着脸色:“……一月中旬。”
“那和祁声差不多,好像还要早一些。”严文笑了笑,“准备一下吧,一月份的时候有一场分公司的开业庆典,祁总……指名让你一块儿去。”
沈知文眉间一动:“祁声呢?”
“他课业太忙,连回家也不大能顾得上,祁总没让他去,他也一向不喜欢这种应酬。”严文抱臂看着他,眼神淡淡的,却像是能一眼看穿沈知文的心里所想。“你刚进祁家,以后这些场合也是要经常参加的,提前做点儿准备吧。”
“……知道了,”沈知文咬了咬牙,应了一声,“在A市吗?”
“在宁城,”严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祁总定下时间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