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2/2）
声音不大不小，又有施颐的歌声盖着，是只有祁声才能听到的程度。但祁声还是心头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周遭的人，直接甩开了谢尧磊的手，低着眉眼，看上去并不想回答谢尧磊的问题。
“其实上次迎新之后的聚会我就看出来了，”谢尧磊倒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你宁愿接受他的心意，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对吧？”
祁声静默着，突然语气冷淡地应了一声谢尧磊，“可能吧。”
施颐的歌似乎快要唱到结尾了，低沉的声音落在地上。谢尧磊看着祁声僵硬的侧脸，没有挪开目光，在歌曲结束之前突然开了口：“我确实没想到他会真的喜欢你。”
祁声眼神微动，眉间蹙了起来，眼底情绪复杂，仿佛藏了想要反驳的冲动。
“我和你说过的，他这个人不简单，”谢尧磊轻笑一声，“你没有必要一头扎进去。”
谢尧磊离他很近，穿了一身非常好看的休闲西装，很修身，衬得他整个人都很高大，是大部分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大概是知道祁声会来，他特意这么穿着的。可祁声还是在他不动声色地靠过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抵触和排斥。
祁声一刻也不想多待，在施颐结束演唱时站起了身，没有看向谢尧磊，反倒是偏头和秦木示意：“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不舒服？”秦木顿时有些紧张，想着要不要和沈知文报备，“怎么了？”
“没事，”祁声扯开一个笑容，不想让她担心，“我就是想回去了。”
“怎么了，”谢尧磊皱着眉头，走到祁声身边，“我送你回去。”
谢尧磊再次伸手去拉他的时候，祁声迅速地往旁边避了避，微皱着眉头。
“不用了，”祁声疏离地抬脸朝他笑了笑，“谢谢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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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离音乐节举办的场馆比较近，大概能在跨年之前赶回去。祁声在路边打了一辆车，上车的时候场馆内的音量正好很大，他说了好几遍地址，看上去很疲惫的司机才听清楚。
大概是因为大部分人在临近跨年的时候都有了去处，路上反而没有祁声想象中的那么堵塞。祁声沉默地偏头看着窗外飞快路过的风景和店铺，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复沈知文的消息。
“准备回去了，”祁声打字很快，“在路上。”
这时候反而是沈知文回得很慢，祁声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只能锁了屏，再次看向窗外。
商业街上的店铺趁着跨年，营业得都很晚，这时候依然亮着灯火。祁声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心里微动，打开手机，又给沈知文发了一条消息。
“在车上的时候看到了一家蛋糕店，”祁声说，“叫Tender，我很喜欢吃这家店的冰淇淋，是手工制作的，每天的口味都不同。不过有点贵。”
“他们家做的冰淇淋好像都比其他蛋糕店要甜，”他继续发，“吃的时候心情会很好。”
发完之后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沈知文在禹城，自己也已经路过那家蛋糕店了，消息也过了两分钟，已经撤不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给沈知文发了这条消息。但在他发送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克制地妄想沈知文能够出现在他面前。
在跨年的时候能陪着他看完一整场音乐节，陪他买一份冰淇淋，或者只是陪着他也好。
距离跨年还不到两三分钟的时候，已经有些困倦的祁声总算到了酒店。他付钱下车，准备进门的时候，没有收到沈知文的消息，却突然接到了沈知文的电话。
“祁声，”沈知文在电话里的声音缓缓的，字句沉稳地叩在他的心上，“是不是快到零点了。”
祁声穿过冷清偌大的酒店大堂，走到电梯前，突然有点鼻酸：“是。”
“回家了吗？”沈知文问。
“回了的，”祁声笑了一声，明明不在对方面前，却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准备睡了，你也早点睡。”
“不准备跨年吗，”沈知文说，“我以为你会和秦木他们呆到很晚。”
“他们还有活动，还要在外面逛一会儿。”祁声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声音微哑，“我想早点回来。”
“好，”沈知文好像真的只是想给他打一个电话，“那你早些休息，不要熬夜了。”
像是要结束这场通话的语气。祁声张了张嘴，却有一点难得的空落水涨潮起地漫过了他心底，压得他竟开始有些难过。
某一瞬间他突然很想对沈知文说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他想告诉沈知文其实他根本没有回家，家里也不会有人陪着他一起跨年；他想告诉沈知文，他并不喜欢和很多人聚在一起跨年，比起强撑着笑脸应付朋友，他好像更宁愿一个人待着一些；他也想告诉沈知文，他不太想挂断这通电话，也不想很快听不见沈知文的声音。
他现在非常、非常需要远在禹城的沈知文。
他住得离市中心很近，那场即将令人沸腾的新年钟声也即将响起。在倒数十秒的钟声开始时，他在电梯里听着隐约的声音，突然对电话里的沈知文说：“这边的钟声好像响了。”
“嗯，”沈知文应了他一声，“是快到零点了。”
“倒数三秒的时候能不能一起数一下啊，”祁声咬了咬唇，攥着拳说出这句话，“这也算我们一起跨过新年了，好不好。”
沈知文似乎轻笑了一声：“好。”
祁声抬头看了一眼电梯层数，剩下的层数正好和钟声秒数合上了。在只剩下三层楼的时候，他捏着手机，喃喃道：“三……”
十九层。
“还有两秒。”沈知文说。
二十层。
“一。”
叮——
在很久的以后，祁声偶尔回想起这件事时，很多细枝末节其实都被淡忘了。电梯门在开启的那一刹那似乎是清晰地响了一声，新年第一声钟响和隐约的人潮欢呼声也随之如潮如海般涌入他的耳畔。在门开的上一秒，他好像只是很简单地在想，又一年这样过去了啊。
可祁声依旧很清楚地记得，就在他抬起眼的时候，他想了很久的人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祁声，”沈知文身旁放着行李箱，手里拿着已经有些融化了的冰淇淋，另一只手攥着纸巾，朝怔愣住的祁声笑了起来，看上去风尘仆仆，也有些狼狈。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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