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张糖纸......你是从哪里拿的？”（2/2）
“你牵着我了。”
“牵着你就不爱看路，你现在什么坏习惯都越养越多了，”沈知文叹了口气，语气依旧僵着，牵着祁声的手却愈发紧了，“是不是哪天我不在你旁边，你就去找你那位‘小顾哥哥’牵着你啊？”
他说完这些话，脸上便迅速地摆出了略显不满的表情，不打算转头去看被牵在他身边的祁声。他的紧紧抿着薄唇，唇线绷成一条线，眉眼又轻轻挑着，隐隐透出一点成熟的狠厉，看上去总让人多少觉得他薄情寡义。
他大概能猜到顾宇城就是帮祁声调查他的朋友，一对上眼，沈知文便有一种已经被看穿的错觉，一顿饭下来都在担心顾宇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因此他对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但他必须要瞒着祁声，因此只能故意流露出“吃醋”的情绪，多少是能骗过祁声的。
掩藏许久的月光终于散落下来，冰凉透白，模糊的触感，云难得四处消散，夜色却深重，衬得月色更是惨白，映在沈知文硬朗而锋利的侧脸轮廓上，那疏离又拒人千里的气场似乎又更深重了一些。
可祁声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沈知文俊逸的侧脸许久，竟用力地紧紧回扣住了沈知文的手。
“——沈哥。”
那声音很浅淡，像是浸在了无边月色里，轻覆在了沈知文的耳边。
平缓温柔，只有用心去听，才能浅尝到这一声里面遮掩不住的情意。
“沈哥，”祁声又叫了一次，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轻捏了捏沈知文的手心，“沈哥，你怎么不理我了。”
“怎么，现在想到我了，”沈知文瞥他一眼，依旧坚韧地保持内心不动摇，眼神倒是飘了飘，“还在笑什么，再笑就把你扔路边了，我自己回校。”
“沈哥，我只是觉得，”祁声弯起眼睛，往沈知文旁边靠得更近了一些，“你吃醋的样子看起来……有一点好玩儿。”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光，仿佛伸手去碰，便能触碰到灼热的光圈，让人浑身都生长出莫名的热情和欢喜。
他生来就应该多笑一些，沈知文想，谁都不能让他难过。
他看着祁声，眼中闪过一瞬怔然，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我吃醋你还这么开心？”
“会有一点开心，毕竟以前……好像没什么人能够这么重视我。”祁声点了点头，“但这种开心好像比不过另外一件事。”
沈知文看他：“什么？”
“能让你牵着走在身边的，”祁声笑起来，“好像只有我。”
98
元旦假期过去，便差不多快到期末考试周了，连图书馆都占不到位子，祁声他们只能掐着点早起飞奔去图书馆，才能勉强在一楼的风口抢占到能坐的座位。
“我他妈真的无语，上新闻理论那老头能不能靠点儿谱，”坐在祁声对面的郑涛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给的资料打开全是乱码，这稍微拼一拼都能组成二维码了！靠！”
坐在他身后的女生应该也在复习，郑涛怒吼的声音估计没克制住，引得她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祁声很抱歉的笑容，只能冷哼一声，转身回去继续看书。
“冷静点儿，起码他没和你说这资料不是重点，”韩书宇气定神闲地翻了一页书，“你还记不记得他上学期，拉几个人上去讲了几节课PPT注水，之后跟我们说重点在那几张破PPT，结果整张卷子都在考书上的。”
“得，他之前还从研究生考题库里瞎抽题，我看他那鼻子上的老花镜该花钱换换了，省得一天到晚把书都能拿成大二的课本。”郑涛啧了一声，反复点开资料库，无果后果断选择放弃，关上了电脑。“哎声儿，你是不是没睡好啊，我看你打一上午瞌睡了。”
祁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眼皮发沉：“没事儿，连着几天早起，又坐这儿吹冷风，可能是感冒了，会有点困。”
他的体质一向弱，冬天的时候于岑雁免不了多打几通电话问他有没有生病，不顾他的拒绝，硬是要往学校寄几件羽绒服，让他换着穿。但祁声的身体像是习惯了周期性的生病，一旦到了当月最冷的时候，稍不注意，就要生一次不小的病。
“哎你这身体我算是怕了你了，不舒服就赶紧回去躺着。”郑涛推了一把他的手，“你也复习得差不多了，每回不是专业第一就是第二，哪像我们这些临到期末抱佛脚都能被踹下来的。”
祁声被逗得笑了两声，摆了摆手：“我再看一会儿书，不碍事的。”
他又撑着脑袋看了半个小时的资料书，只觉得神经越来越迟钝，眼前微微的发花，连耳边若有若无的细弱交谈声都延长静止，仿佛都胶着成一团，让他沉昏的脑袋有些困倦。他无奈地闭了闭眼，想缓一缓神经，手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手机一看，是沈知文发过来的消息。
——我考完了，晚上的飞机，在图书馆复习得怎么样。
沈知文大四的专业课程已经很少了，考试周也比祁声他们提前了一周多，很快就考完了。祁声盯着这条消息，神色有些发怔，心底难免泛出一点不舍。
他回得有些慢：“这么早订机票，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怕影响你复习，晚上你也不用过来送了，”沈知文发过来，“家里有事，得早一些回去。”
祁声还没察觉到哪里奇怪，感冒降低了他的神经敏锐度，便没有对沈知文的话细究。他愣愣地对着手机看了许久，打了几行字又删掉，反复几次，最后才发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儿？”
隔了很久，祁声连书上的重点都没有看进去几个字，捏着手机，无意识地折着宇都看不下去，提醒他书页要被折破了。
手机猛地一震，他匆匆忙忙地点开，赫然是沈知文的回复。
——我走到你宿舍楼下了。你可以慢慢回来，不用急。
尽管沈知文让他不用着急过去，但他还是不顾郑涛和韩书宇探究的目光，很迅速地收拾好了桌上的资料书，小跑着回到了宿舍楼下。
在见到沈知文的那一刹那，祁声才猛然间想起来，自从开始复习，他已经和沈知文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
“不是让你不用这么快回来吗，”沈知文走过去，伸出手拨了拨祁声凌乱的头发，皱了皱眉，“着凉怎么办？”
祁声微微喘着气，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是晚上就要走了，我——”
我有一点舍不得你。
话还没说完便及时戛然而止，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眼神微乱，不肯抬头去看沈知文。沈知文却眼眸渐深，放在祁声耳边的指尖顺势向下，轻轻地蹭了蹭祁声有一点汗意的下巴。
“走吧，”沈知文拿过祁声手上的书，抱在怀里，“我去你宿舍坐坐。”
祁声的宿舍他来过一次，还有些不可磨灭的印象。当时两个人还在纠缠别扭，连真心都不敢袒露，只会用身上的刺刃互相往对方的要害上戳刺，一身的鲜血淋漓。
祁声用水杯倒了一杯热水，捧着喝了一口。沈知文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接伸手将人拉到身前，让祁声跨腿坐到了他的腿上，抬眼细细地看着他被热水蒸得有些发红的双眼，手便不由自主地往祁声白色的毛衣下摸了摸：“好像瘦了。”
“哎你干什么，”祁声蹙了蹙眉，却也没阻止沈知文的动作。“痒……”
“别乱动，”沈知文另一只手按住祁声的后脖颈，在对方红润的唇上留下一个缱绻深刻的吻。“让我抱一会儿，今晚开始就没人抱了。”
祁声一听这话，也不怎么挣扎了，很乖地把额头抵在了沈知文的肩膀上，哑着嗓子道：“今天考了什么？”
沈知文说了一个名字，祁声觉得有趣，偏头拿过了沈知文放在他身上的书，随手翻了几页：“看着感觉好难啊。”
“我看你们的专业书也会觉得难。”沈知文抱紧了祁声的腰，轻轻地蹭着祁声的脖子，“你们什么时候考完？”
“下周吧，”祁声笑着揉了两把沈知文的脑袋，安抚似的，又继续去翻沈知文的课本，“假期我可以去找你……”
沈知文只听见祁声的声音猛地一停顿，环抱着的身子也跟着僵了僵，当即觉得不对劲儿，偏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祁声像是失了声，对着他翻到的某一页愣了很久，眼神都慢慢变得闪烁和迟疑。沈知文心里一跳，顺着他的眼神去看，登时呼吸一滞。
——他书页里夹着的，赫然是两张糖纸。
“沈哥，”半晌，祁声才出了声儿，嗓音似乎更哑了，困惑地看向沈知文，“这几张糖纸……你是从哪里拿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