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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告诉我,沈知文是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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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文。”

祁声指尖冰冷,甚至有一丝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肺充满了刺骨的寒气,咬得他的神经登时精神了不少。他退出微信,像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给顾宇城打了一个电话。

顾宇城接起来的时候估计还没睡醒,嘟嘟囔囔像是要发作起床气。祁声无奈地对着手机喊了两声让他起床,他才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干嘛啊声儿,大清早的你……”

“你自己看看几点了,还大清早。”祁声揉了揉眉心,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在路边,“我问你,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消息也不回,你是去哪儿了?”

“哎亲爱的声儿,你要是我对象你这就是在查岗啊,”顾宇城满不在乎地撩着祁声,“怎么着,这么在乎我啊?”

“……你昨晚是不是在宁城?”

电话那头像是顿了顿,旋即顾宇城吊儿郎当的笑声便飘了过来:“我去什么宁城啊,没去。”

“真的?”

“你这不废话吗,我就算放假放得早也没这么闲啊,”顾宇城嗤笑一声,“况且你都犹豫了那么久,一看就是不想去,我还去做什么。不是我说,你这遇事就逃避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这就算再拖,回家也是得见到那谁的啊。”

祁声眼神猛地一黯,声音听上去微微有点僵:“……我知道。”

“知道知道知道,你知道个屁,每次都听不进我说的话。”顾宇城语气微沉,明明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却像是在提醒着祁声什么,“你现在可能觉得没什么,别到时候一回家,发现沈奕其实是个什么妖魔鬼怪,你别吓得飞奔我家来求我收留啊。”

“哎你话真的好多,这些事儿……我早就有心理准备的。”祁声背靠在一堵墙上,低低道,“可一开始就是我妈同意让沈奕住进来,我没有什么立场反对……实在不行,之后我就把他当半个家人,好好相处也行……”

“好好和他相处?”顾宇城有些难以置信,“我说大哥,你清醒一点,你跟他完全不是一类人,怎么好好相处!”

“行了顾宇城,”祁声打断他,摇了摇头,“你说我逃避,但每次我都要被逼无奈地面对现实。我不和他好好相处,难道等着我爸数落我吗?”

“……”

“我知道你担心我,”祁声勉强笑了一声,“但这是我的家事,我会处理好的。”

地铁站人很多,互相拥挤着,大部分都是要赶着回家或者去火车站的学生。祁声费力地拎着小行李箱挤上了地铁,同身边急得呼吸有点儿困难的姑娘抱歉地笑了笑,才勉强转过身站稳,微叹了一口气。

地铁上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了一些,人互相靠着,热气弥漫在口鼻之间,连祁声略显苍白的脸色都被蒸得微微发红,眼底也泛着细小的水光。他额头抵着冰凉的栏杆上,似乎想要汲取一点寒凉的温度让自己清醒。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眉头轻皱,有些难得的烦躁,却还是接了起来。

是祁思云的电话,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一接通就吵吵嚷嚷的,隔了好一会儿祁声才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不是后天的飞机吗?”他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改签了?”

“嗳呀哥,我这边突然要和几个朋友去远足,得周末才能回去。”祁思云说,“你别说你不同意啊,我票都改签了。”

“……算了算了,都随你。”祁声一向拗不过她,只能答应,“记得注意安全。”

“知道,你少操心我吧哥,”祁思云听上去很高兴,“哦对了,今晚妈在不在家啊?”

“应该会在,我现在提前回家了。”

“啊你现在就回去,还以为你会等我呢。”

“你这不也是改签了,省得到时候放我鸽子。”祁声说,“你找妈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啊,就是想我妈了,”祁思云乐呵呵的,一直笑着,“晚上想给她打个电话以解相思之情。”

“祁思云你现在说话都这么花里胡哨啊,”祁声眼底笑意深了一些,“都快回来了,还打电话……行了,晚上早些打回去,妈休息得早。”

“知道了,我挂了啊哥。”

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之后,祁声脸上的笑意像是被海潮猛地冲刷了一般,变得荡然无存。这变化在别人看来,大抵是很吓人的。祁声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旁边姑娘看向他时有些诧异的眼神,他只好抿唇轻轻一笑,强行撑着脸色。

祁思云晚些回来也是好的,他莫名想着。到时候即便回家见到了不该见的人,他多少能拦住那脾气说来就来的妹妹,不至于让家里鸡飞狗跳,也不大想让于岑雁整日为他们担惊受怕。

到达地铁站时已经有些晚了,离家不远,但还有些距离,祁声却直接绕过了打车的地方,想要慢点儿回去。

这片住的人少,都是一些别墅和老宅,只有某个时段才会有人会来这边小住一段时间。寒风肆意地缠绕在祁声路过的一桩一桩的枯树上,偶有几片依旧葱绿的树叶,脆弱而不堪一击,最后被吹起,折断,像是吟游在冷风中的舟船,掉落在祁声脚边时,发出类似悲鸣一般的短暂摩擦声。

晚间的温度要更冷一些,即使他紧了紧围巾,却还是冷得让他手指有些发颤。他把手插/进兜里,隐隐的一声震动让他微微一怔。

他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却不是自己想了很久的消息。但在他点开的那一刻,简洁的字眼却如同粗粝的刀锋,直直地捅穿了他的血脉。

他的眼眶不知是因为寒风的吹拂还是因为其他,猛然间变得通红,像是沾染了血污。他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肆虐呼号的冷风似乎变得更喜怒无常了一些,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切割着他嘶哑的喉咙。

不可能……

不远处就是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古朴大气的屋顶落满了非常缥缈又恬淡的月光,和平常一样。他也可以同往常一般,慢慢地踢着石子走回去,故意磨蹭着时间,走到门口时还能忽略掉祁宏生不满的脸色,和自己的母亲问一声好。

——但他在看到消息之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脚下踉跄了一下,不过一瞬,他便不顾其他,用力地拖着行李箱,大步地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他脸色苍白得厉害,如果身边有人在看的话,估计会觉得他下一秒可能会因为剧烈运动而导致缺氧晕厥。他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混杂在风声里,早已听不清是什么。一直到了门口,跑进了院子,他突然猛然间停了脚步,任由行李箱“砰——”地一声,砸在了他的脚边。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他极度混乱的脑海里似乎夹杂着某些碎片,在他浑身战栗颤抖的时候,蓦地以清晰无比的面貌,刺进了他无法承受的神经。

“如果到时候,你发现我其实一直在骗你,你还会……这么对我吗?”

“祁声,你……不怕你弟弟,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儿吗?”

“我怕在很久以后的日子里,便再也抱不到你了。”

“祁声。”

祁声,祁声,祁声……

熟悉的、生气的、阴晦的、缱绻的……一切关于某个人的记忆像是被烧铸过了一般,不知何时已经埋入了他的骨血里,如何都抽离不开,每撕扯一次,都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疼痛万分。

他以为他看错了,他甚至在一瞬间期待自己走错了地方,或者是陷入了突如其来的迷惘之中,做了一场虚无的噩梦。梦里淬了毒的狂潮淹没了他的四肢,令他挣扎不得,在濒死前都只能望见愈走愈远的背影。

——但他到底没看错。

祁声的腿脚几乎麻木了,全身却轻轻地颤栗着,在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时候都无法克制住。明明应该周末才会回来的祁思云拖着行李背对着他,一只手高高地抬起来,而那个年轻男人的脸上赫然显露出了一个红肿的掌印,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瞳孔几乎是猛地微缩起来,像是想要立刻朝他走过来。

四周被寂静的深夜包裹着,撕扯着祁声的呼吸和力气。他大概是突然支撑不住,猛地单膝跪了下来。在他颤抖着闭上眼的那一刻,从刚才便一直亮着的手机便从他满是汗意的手中脱落而出,掉在了地上。

而上面赫然是祁思云发给他的消息。

——“哥,你告诉我,沈知文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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