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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哥,确实有资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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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筷子,正准备起身离开,于岑雁叫住了他:“小声,你下午到晚上是不是都在家?”

“……嗯,怎么了?”

“下午我和你爸有事,要出去一趟,估计很晚才回来。”于岑雁说,“知文如果回来的话,你们就让刘婶给你们做点儿吃的,别饿着了。”

祁声微蹙起眉,随意地应了一声,便回了房。

晚饭他没打算吃,一出房门就要见到沈知文,相顾两无言,甚至尴尬,倒不如不见。祁声烦躁地随手撕开了放在桌上的糖,扫了一眼熟悉包装的糖纸,像是想起了什么,喉间猛地发了一阵苦,便将糖扔了回去,躺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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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声?祁声你开一下门!你在不在里边儿!”

门外的嘈杂零零碎碎传入祁声耳朵里时,他才艰难地微微半睁开双眼。屋内没有开灯,大概是到了傍晚,窗外的夜色昏沉,犹如黝黑的潮水涌入了他的房间,让他有一种随波逐流,晃动起伏的感觉。他想翻身下床,让外面的人不要吵了,结果才动了动半边身子,才迟钝地感知到浑身酸痛。祁声准备坐起来,眼前突然的发黑让他猛地一往前倾,竟直接跪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咚——”的一声巨响,让门外的吵闹静了一瞬。祁声摇了摇昏沉的大脑,正想松口气,低头检查一下膝盖上的淤青,结果锁孔突然一阵响,他惊慌地抬起头,在他反应过来堵住门之前,一张阴沉着黑云的脸出现在了门后。

紧随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烟草味儿,眼前的人大概是抽了不少的烟,左脸还肿着被他打过的青紫,眼底青黑一片,盯着祁声看的时候,从让人觉得如芒在背,冷汗都从额角渗了出来。

“祁声,”沈知文森寒的目光中飘着淡淡的担心,但太过单薄,并没有让神思大乱的祁声察觉到。“你为什么不开门?”

祁声想逃,踉跄地站起身想从沈知文身边跑走,却还是躲避不及,手臂被来人紧紧攥住。他下意识挣了挣,全身却像是流失了力气,还没等他挣开,脚下一软,整个人直接往沈知文的怀里倒了过去。

怀里的一团滚烫让沈知文不住地心惊。隔着单薄的睡衣,手臂发热的触感从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浸染,禁不住有些发颤。他半箍住想要从他怀里挣出的祁声,直接弯下腰,托住了祁声的腿弯,将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原本打定主意不搭理对方的祁声惊得混乱的意识都清晰了不少,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一眼沈知文,又眼神躲闪地低下头。

沈知文突然低下头,用冒着胡茬的下巴碰了碰祁声的额头,估计是在试温度,却让祁声的身体更热了几分。那方温暖的怀里萦绕着浓烈的烟味儿,呛入他的鼻腔,难受得他想哭,伸手蹬腿地想要下地。

“……沈知文你,你放我下来,”嗓子被烧得有些发哑,大概也有一点委屈鼻酸的原因。祁声偏过头,遮掩住发红的眼睛,不想让沈知文看到,“你有病吗,被其他人看到怎么办!”

“家里没人,你爸妈都出门了,刘婶也不在。”沈知文看上去很急,直接踹开了房门,想抱着他下楼,“我带你去医院,你发烧了。”

“你别管我,睡一晚上就好了。”祁声低喘了一口气,不敢看沈知文阴晴不定的双眼。“你……你先放我下来。”

沈知文的脸上没了以前两个人谈恋爱时的温柔,只有蛰伏的阴郁和隐晦的疲惫。下巴上参差不齐的胡茬大概也是一夜没睡留出来的,眼里也不知躲藏着什么情绪。他低头看着祁声的时候,祁声总会泛起一阵胆战心惊。

但更多的是千回百转的苦涩和难过。

“有没有退烧药?”沈知文突然问,像是突然恢复平静了一半,少了一点刚才的急切和暴躁。

“……家里应该有,客厅的储物柜里可以去找一找。”

沈知文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不知是意识到了什么,紧抿着薄唇,脚步稳健地重新走回了祁声的房间,将他小心地放在了床上。祁声以为他要走,便想自己下床去找退烧药。还没坐起来,便被沈知文一把摁在了床上,强硬地替他盖上了厚重的棉被。

“我去拿药,你好好躺着。”沈知文按着他想要掀开被子的手,眼里警告意味分明,“别乱动了。”

“我自己去就好了……”

还没等他说完,沈知文便离开了他的房间。很快,他便端好了一杯温水上了楼,拿着两颗退烧药送到祁声嘴边,让他赶紧吃下去。

祁声的脸红得厉害,大概是发烧烧的,吃了药之后后劲儿上来,困得脑袋沉沉的,却还要强撑着眼皮子应付沈知文。对方看起来倒是自若,不知从哪儿拿了根体温计,不由分说地让他夹着。五分钟一过,他差点儿睡着,沈知文拿过体温计,三十八度三。

祁声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看上去脆弱而不忍让人**。睡衣领子宽大,他又瘦削,线条好看又白净的肩膀裸露出来,像柔滑的玉一般,但太瘦,犹如刀刻出来的。沈知文多看了两眼,眼底更是发沉,便转移了视线,低声问他:“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了,这药才吃下去几分钟啊……”祁声这时候面对沈知文,“药也吃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回来的时候做了粥,一会儿吃一点,生病了不能吃油腻的。”沈知文拉过他的手,像是很平常一般,轻轻地裹着。

“不用了,”祁声受不了他这样,“我不饿。”

“期末那段时间你好像也生病了,后来是不是也发烧了?”沈知文不依不饶,捏紧了祁声的手腕,“怎么会这么频繁?”

沈知文一提到期末,祁声立马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眼神黯了黯,“……不知道。”

“生病为什么不和我说?”沈知文死盯着他看,强迫他回视自己,“今天我要是不回来,你就打算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烧得不省人事了才甘心?”

“我知道你今天要回来。”

沈知文的眼神猝然一震:“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才把自己关在房间。”祁声很平淡地回答他,似乎是在回答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因为我不想看见你。”

平铺直叙的几句话,却恍若层层落下的雷鸣,击落了沈知文心底残缺的希望。

屋内的灯光没有开到最亮,昏暗的灯影四处埋伏,像极了伺机而动的鬼魅,准备倾城而下,捕捉这两个心思各异的男人的心魔。令人窒息的沉默维持了很久,久到祁声差点儿以为床边并没有坐人,而是一尊巨大的雕塑,高大而冰冷。

——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

那样深情、悲痛,却又不知是真是假的眼神,几乎是准确地刺穿了他血脉涌流的心口,差点儿让他撑不住脸上的冷淡。

祁声喉间再次涌上了酸苦,胃痛开始层叠地泛上来,他却不敢开口喊一声疼。他能感受到眼眶开始渐渐酸胀发红,发烧大概是真的很容易让人想落泪。另一只没有被沈知文握住的手紧紧地掐住了自己的腿,企图让更重的疼痛拉回自己的理性。

“祁声。”

他疼得一身是汗,突然沉沉的呼唤让他浑身颤了颤,不敢抬头望过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知文突然笑了一声,似乎驱散了脸上的阴霾,但眼底的情绪依旧混乱。“你可能在想,沈知文真他妈是个混蛋**,骗了你还在这儿装好人,多看一眼是不是你都嫌我脏?”

祁声眼睛微微睁大,眼睫轻轻颤着,但视线只触到了一下沈知文的面庞,便匆匆地收了回去。

“我知道你们祁家人都怎么想我的,包括你在内,在知道我是谁的时候,估计也没什么好感。你讨厌我,甚至是恨我,因为我名不正言不顺进了你们祁家。当然,我最大的过错就是骗了你,明明知道你是我弟弟,还是骗了你的喜欢,把你绑在我身边。”

“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你说不想看见我,我可以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我也可以耐心等你消气。”沈知文眼底泛起了血丝,字句都叩进了祁声的心里,像是想要硬生生地敲开早已紧闭的门。“但你拿你自己身体开玩笑,我不能不管。”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的,”祁声喘了口气,浑身热得难受,却还要支撑着精神回答,“我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啊不对,”他眼眶愈发红了,抽了抽鼻子,“你还是我哥啊,确实有资格管我。”

这句话大概是刺激到了沈知文的敏感神经,让他眼里更是阴鸷了一分。他的唇瓣原本就单薄,显得薄情寡淡,又紧紧抿着,像是一张口,便要和祁声说一些刻薄无情的话。脸上的伤可能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上过一次药,阴影伏在伤痕上,不知不处理一下的话,会不会发炎留疤。

祁声脑子不清醒,想了很多不着边际的事情,耳边突然传来沈知文低沉沙哑的声音:“……随你怎么想。”

他微微一怔愣,还没等他开口,坐在床边的人已经大步离开了房间。

沈知文生气了。

出了这个门大概也是不想再回来了,祁声的话一针见血,他差不多能察觉到沈知文隐隐发作的怒火。他懒得去想去处理两个人之间乱作一团的关系,兄弟不兄弟,情人不情人,多想一秒他便开始头昏脑涨,胃都重新抽疼起来。

楼下不知在捣鼓些什么,细微的声音传上来,让生病憔悴的祁声心里闹得慌。他掀开被子,冷风灌入,哆嗦了一下,他缩着脖子,赤脚踏在地板上想去关门,却又听见楼梯上几声匆忙的脚步声,才走没多久的男人又站在了房门前。

祁声突然觉得心跳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发烧太厉害的缘故。

沈知文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那碗粥都快举到祁声脸上了,热气缭绕得祁声有点儿睁不开眼。

祁声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话,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沈知文不由分说地牵过他的手,将他拉到床上,盖好被子,表情依旧沉沉的,但有些不大熟练舀了一勺白粥,伸到祁声稍显惊讶的脸前,硬邦邦地丢出两个字:

“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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