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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号初鸣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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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松则决定先走一走协商解决路线。他提出要与警察局长戴维.伯明翰(Dave Birmingham)会面,此人是个一团和气的民粹主义者,就像阿拉巴马州州长詹姆斯.福尔瑟姆(James “Kissin' Jim” Folsom)一样。出事之后不久,尼克松就组织了一个科尔文案件临时委员会——初来乍到的小马丁.路德.金牧师也是委员会成员之一——然后就来到伯明翰的办公室里与对方商谈。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初步共识。首先,公交车司机理应对车上全体乘客保持礼貌态度。其次,司机确实可以要求隔离带上的乘客让座或者将其他乘客强行插入隔离带,因此从今往后公交车上应当取消隔离带。黑人乘客登上公交车之后一律从后往前坐,白人乘客则一律从前往后坐,直到坐满为止。伯明翰表示,只要公交车公司愿意执行这条政策,他就会命令警察采取相应行动。

这项计划来到了公交车公司律师杰克.克伦肖(Jack Crenshaw)的案头,他立刻就本能地提出了反对:如果公交车上坐满了黑人,再上车的白人乘客莫非要站一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州立法律要求的白人专区又要怎么保证呢?克伦肖表示公交公司不能支持有可能被人视为非法的行为,尤其是在经营许可即将更新的时候。在他看来,假如警方当真看着种族隔离法律不顺眼,就应当正大光明地推动修法,而不是撺掇公交公司充当出头鸟。碰了钉子的尼克松委员会又回到伯明翰那边,希望他能主动出手推进这项计划,但是警察局长这一次也满脸苦相地敲起了退堂鼓。

与此同时,克劳黛特.科尔文经历了一场简短审判之后被判有罪。5月6日,主审此案的尤金.卡特(Eugene Carter)法官向科尔文的支持者们展示了一份堪称老谋深算的判决。他在判决中驳回了违反种族隔离法律的指控,从而不动声色地化解了辩方以种族隔离法律违反宪法为理由将本案提交联邦法院再审的计划。接下来他又驳回了扰乱公共秩序指控,从而彰显了自己的宽宏大量。最后他裁定袭警罪名成立——恰恰正是三项指控当中最缺乏事实依据的一项——借此表明他绝不容忍执法部门的权威遭到挑战。但是他又表示尚未成年的科尔文无需遭受刑拘,只要支付一笔数额相当有限的罚款就行——与袭警案件的通常判罚相比,这个结果简直无关痛痒。这样一来科尔文也就当不成烈士了。事实上很多支持她的黑人也确实认为她这次很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弗雷德.格雷认为不管怎样他们都应当上诉,但杜尔与尼克松都认为这起案件的势头已经停滞了,继续推进下去也无法收到预想的效果。黑人领袖之间的意见分歧很严重。影响力很大的妇女政治理事会成员——其中大部分人都曾经在金的教会设立的社会政治事务委员会工作过——走访了本案当中每一位可能的证人,并且发现情况很不理想。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被吓坏了,随时都有可能否认自己之前的证词。科尔文本人倒是不愿意放弃上诉,但她还只是个很不成熟的小姑娘而已,很容易就会陷入情绪崩溃,一不注意就会说脏话。更糟的是她怀孕了。即使蒙哥马利的黑人群体愿意在一位未婚先孕的青春期少女身边集结起来——他们肯定不愿意——这位少女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亟需静养,实在无法为一场注定将会激荡澎湃的社会运动充当旗手。科尔文的几位朋友认为成年人故意小看了她们。女性团体领袖批评教士们在谈判期间没有更加强硬且更加雄辩地强调种族隔离问题,她们认为彰显这一问题要比法律诉讼本身重要得多。教士们则引用律师的建议为自己辩护,认为不应当过分炒热审判的氛围。虽然尼克松平时很介意自己的地方口音,也经常在受教育程度更高的黑人面前主动表明自己并不是个只会埋头干活的粗人:“你可看不到我的车停在当铺门口。”但是这一次他还是让自己的务实一面占了上风:科尔文案件并不是一个特别合适的突破口,因此还是见好就收为妙。科尔文的家人也同意支付罚款。

接下来的6月份,金终于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博士学位。7月份他飞往新奥尔良访问迪拉德大学,并且打探了一下学校提供的工作机会。迪拉德大学在内战后不久由公理会人士创办,曾经受到过芝加哥慈善家朱利叶斯.罗森瓦尔德及其继承人的赞助。学校里分布着一座座白墙高耸的古典风格教学楼,放眼看去遍地都是绿树掩映的草坪。校园的风景就像斯佩尔曼学院一样美丽,学校的声望在男女同校的南方黑人学院当中可谓首屈一指。迪拉德校长A.W.丹特(A.W.Dent)也是摩豪斯出身,还曾经是金老爹的同窗。他希望金能够成为新成立的劳力斯纪念大学礼拜堂的院长。这个职位允许他在宗教系与哲学系授课,却又用不着像正式教员那样每天坐班。他也可以在礼拜堂里布道,不过又用不着承担教会牧师职责当中较为乏味的事务性工作。这样的组合对于金来说非常理想。从丹特的角度来看,这份工作的唯一缺点在于礼拜堂要到9月份才能竣工,而在学年中期着手进行任何事情都会非常麻烦。金倒是不介意等等再说。他认为自己应该至少在德克斯特干满一年,而且他还必须想清楚怎样才能尽量稳妥地告诉梅斯博士与父亲自己这么快就打算跳槽。

按照金原本的职业规划,他打算效仿末底改.约翰逊、尼布尔以及霍华德.瑟曼等老前辈的先例,先干上五六年布道工作,积累了充足的一线实务经验之后再投身学术界。这么早就寻求教职的确不符合他最初的打算。他之所以赶时间是因为他已经丧失了耐心——丧失耐心的理由并非他在德克斯特遭受了失败,而恰恰正是因为他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功。从他父亲那里借鉴来的预算制度已经收到了实效。德克斯特已经清偿了从约翰斯时代就欠下的将近5000美元债务,聘请了新的工作人员,并向新的建筑基金支付了1 000美元。金将这个原本有些消极沉闷的教会转变成了一座充满活力的蜂巢,现在他意识到唯有一个问题他解决不了:蜂巢的规模无法进一步扩充。传奇的斯托克斯在蒙哥马利第一浸信会的鼎盛时期每年都能为一千余名新会众施行洗礼。老金牧师上任两年就将以便以谢会众的规模从二百来人陡然提升到了四千多人。相比之下,金在上任第一年里尽管在其他方面成绩斐然,唯独在纳新方面乏善可陈。这一年里他总共只为十二名新人施行了洗礼,就算把未曾正式受洗的挂名新人也算上,纳新人数也超不过三十人,其中许多人一年到头至多来到教堂里点卯一两次。德克斯特教会要想扩大规模,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身改造成为覆盖全社会各个阶层的大众教会。要想利用新设立的建筑基金在教会改组的方向上取得任何一点实际进展,那就必须说服全体会众离开州政府大厦脚下这块声名显赫的弹丸之地。金很清楚,就算是他也无法说服德克斯特会众做出如此这般的选择。无论是教会改组还是教堂搬迁,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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