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纪大夫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却还是深吸了几口气，沉下心来，用桌上的热水清理好伤口，又示意为一将银针消毒，引线，待一切准备好，纪大夫便端过桌上那碗麻醉汤药掰开男人紧咬的牙关，尽数灌下。

洋金花麻醉深度不够，为一恐他到时难受，咬伤了舌头就不好了，便寻了块干净毛巾，团成团塞进了他的牙关里。

为一凝神看着阿爹有条不紊地将伤口细细缝合，银针引着线在皮肉里穿梭，那个男人死死地咬住了口中的毛巾，不曾乱动一下。

为一不禁有点佩服他了，那样的痛都能忍住不吭一声，随即又想到他身上被挖掉的子弹，不由地失笑。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木椅上那件随意搭着的军装上衣上，那是一件仿德式的军装，为一不知道这件军装该是哪支部队的，他只是一个偏僻的江南小镇里，最普通不过的一名学生而已。

外面狂风暴雨，豆大的雨点落在瓦檐上，叮叮作响。

忙活了大半夜，纪大夫这才歇口气，对那几个大兵道：“夜里会发烧，你们俩看着点。”

为一早就抓好了消炎退烧的药材，整齐地码放在桌上，这都是后几日喝的。

今晚的药他早已熬好了，从药罐里慢慢倒出来，用白玉似的瓷碗装了，放在灶上让药冷至温热，这才端进屋来。

麻醉的效果退却地快，男人在睡梦中痛得皱紧了眉峰，为一摸了摸他露在在被子外的手，一片冰凉，遂扯了被子将他的手给掩好了。

“小纪大夫，我们来就好。”那几个大兵忙扶起床上的男人，另一个接过为一手里的药碗，三两下就将药给喂了下去。

为一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没说话，待他们喂完了便又伸手接过空碗，道：“夜里再有什么情况，来唤我就好，二楼靠右边那间屋子就是了。”

“谢谢小纪大夫，也谢谢纪大夫！”那几个人对他笑道，“纪大夫一家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们兄弟的纪大夫尽管开口！”

他们的好意为一心领了，却并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他和阿爹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这偏僻小镇，阿爹是镇上唯一的大夫，广受尊敬，为一性格随了爹，待人接物和善大方。

闻言，他只是笑笑，道：“二位的好意阿爹和我心领了，二位也不用太过在意，只希望这位病人能早日痊愈就好。”

说完，他又指了指旁边的立柜，道：“里边有两床被子和席子，几位若是撑不住，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他拿着烛火沿着木质楼梯上楼了，簇亮的烛火投在脚下，暖黄的灯光淡淡的，照在他洁白的布鞋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