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惑换一命（2/2）

想的入神，不知道过了多久，瀑布溅起来的水雾把十一的头发都浸湿了。回过神来，十一连忙转过头朝水潭边看去。不见了，俩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终于走了。

舒了口气，十一缓缓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忽的就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如同鬼魅，悄无声息。

十一吓得一个激灵往后仰去。蹲了许久的腿早就没了知觉，那里还经得起这突然的一下后撤。瘦小的人儿顿时失了重心，往后面的水潭坠去。瀑布的哗哗声填满了十一的耳朵，吵得脑子也跟着轰轰作响。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递了过来。

十一心下一暖，忙不迭地去拉这只仿佛闪着光的，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神仙之手。

可就在她将将拽住那手的瞬间，那手猛地抽了回去。

“活该。”

十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感激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下一秒就坠入了冰冷的潭水中。

她从来不知道，夏日的潭水竟是这般的刺骨，好像无数细密的针扎在身上，从头到脚。

扑腾了良久，十一才勉强拽住了水潭边的一团石菖蒲，喘着粗气爬上岸边，还没刚瘫倒在一块岩石上，比潭水还寒凉的声音又灌入了十一耳中。

“偷窥皇子，你可知是何罪？”

精疲力尽的十一尚未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一大团暗紫色就飘到她眼前，那双极美的桃花眼正带着逼人的威慑力，俯视着她。

“你，你差点淹死我。”

想起这是刚才戏弄她的人，一腔怒气竟支撑着十一倏地从岩石上坐了起来。湿哒哒的头发被她这猛地一带，黏到了脸上，异常狼狈。

乱七八糟的头发，满是淤泥的衣裙。

看了她一会，眼前的人突然笑了起来。一瞬间，十一有种看到了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的错觉，当然只是一瞬间。

因为片刻之间，这人又露出一副狠戾神色：

“我难道不该淹死你？”

十一听见他语气中的杀意，突然意识过来撞见晋王和萧静仪私会的严重性。后背不由得泛起一阵冷汗。

他杀了她，不过瞬息之间，今日之事再无人知晓。显然这个人正有此意。

“解本王一惑换你今日一命。如何？”

听到这话时，十一还在脑子里飞快盘算脱身之法。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明乐说她在尚书府发生命案的半月前，梦到一朵金莲枯萎。而那舞娘半月后正死于金莲舞裙之下。她今日又梦见紫色鸩鸟向她扑来，抓破了她的脸。为此明乐怀疑自己也将和舞娘一样死于鸩尾毒，惊恐不已。我听闻也觉疑惑，上唐与南诏联姻乃是关乎边境和平的大事。我见识过你在尚书府超乎常人的洞察力，你若有信心在半月内解此惑，破了此梦，我今日便放了你。”

话毕，晋王把手背到了暗紫色的衣袍后，桃花眼微微眯起，居高临下的望着十一，眼中杀意未减分毫。似乎在等她开口说不，成全他杀人的快意。

“好。我答应你”。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十一拍了拍湿乎乎又满是泥垢的衣服站起来，将头发重新挽成一个髻。瀑布的声音仍在她脑中轰轰作响，身旁那人的目光还在她身上，她已全然不去理会，迈着踉跄的步子，头也不回得离开了这个危险之地。多待一刻，她都生怕他又变了主意，就像他突然抽回去的手，让人措不及防。

从心头一暖到刺骨寒凉，原来只肖一刹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