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2)
王彦才再无话可说,羞恼地走了。
成琰安面上颇是惊奇,道:“则学兄,今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林昭言不动声色:“哦?琰安兄说说?”
“往日则学兄早已与王秀才吵起来了,这还是头一次吵不起来,直接将人噎走了。”
“原来如此,”林昭言问:“这样不好么?”
成琰安笑道:“不,这样颇好。”
“那便好。”
饭堂已到了,二人止住话头,拿了几文钱,各领了一份餐食。
赵子贤端着餐食,瞧见他们,做到他们旁边,一道安安静静吃完。
下午的夫子只爱讲解,不太爱提问,过得还算轻松。
到散学的时候,已然天色大黑。
林昭言照例小跑着回家,方到巷口,他就瞧见锦娘立在门口,往巷口张望。
锦娘看见他,快步迎了上来,道:“夫君,你回来了。”
她兴许在外头站久了,发丝凝了些寒凉秋露,微微湿润。
林昭言摸了摸她的脸侧,触手一片冰凉,皱了皱眉道:“快些进去吧,落了你一身露,明日就不要在外等这么久了。”
说着,他就感到指腹下碰到的皮肤微微烫了起来。
锦娘略略低头,不好意思地道:“好……夫君,晚饭已准备好了,就在锅里热着,等你来吃。”
“娘子费心了。”林昭言温声道谢,二人一道回程。
宝儿正伏在案上,一笔一划地用树枝在锦娘做的沙盘上写字。
“娘!爹!”听见走动的动静,宝儿连忙回过头,喊了一声。
林昭言朝宝儿走了两步,问道:“宝儿在做什么?”
宝儿藏了藏沙盘,犹犹豫豫道:“学娘教我的字。”
林昭言心头一软,摸了摸宝儿被编得整整齐齐的小辫,道:“宝儿如此好学,真乖。不过现在先吃饭罢,吃完再写。”
适时锦娘将在保温的饭菜抬了上来,摆在桌上。
还是一顿清汤寡菜,只有林昭言的碗里放了肉和蛋,比桌上两盘清炒的菜都要奢华许多。
林昭言执筷的手顿了顿,问道:“锦娘,可是为夫给的家用不够?”
他直接给锦娘留了五百文家用,现在饭桌上,却只有他有荤食。
“啊?已大够了。”锦娘愣了愣,一时不解。
林昭言微叹口气,道:“你们母子二人也须得吃些好东西,莫要克扣自己。”
“这饭菜已足够好了,夫君。”锦娘解释道:“又不到什么节日,不必顿顿肉蛋。”
林昭言神色淡淡,边将碗里的肉蛋一一出分到妻儿碗中,边道:“家里既有钱,不必太过节省,该吃什么,便吃什么。”
锦娘慌忙护住碗,道:“夫君,够了够了,再分,你碗里的就没了。”
“不够。”林昭言硬下声道:“若非我往日混蛋,怎能叫你如今这样战战兢兢的节省。今晚我不吃肉了。你们吃罢。”
他还是头回在妻儿面前露出如此怒火,锦娘一愣,不敢再说什么。
此后一顿饭无言。
林昭言吃完饭,收了碗筷,便去书房准备勤练一番写字,为明日做文章做准备。
八股文专考四书五经,他翻出四书五经,先略看了一遍,便开始研墨,比着字帖慢慢抄写起来。
期间锦娘进来添了几次茶水,张口欲与他说话,他也未与锦娘说过一个字,决心让锦娘好好反省。如此几次之后,锦娘也不敢再说了,只安静为他挑灯和添茶。
原身习了多年的字,身体残留着本来的写字习惯。
林昭言一开始还写得歪扭,待抄完半本《论语》后,字形就渐渐出来了,不如之前那样磕碜。
天色渐晚,门外传来打更人的更声。
林昭言练了几个时辰,四书五经抄了小半,一手圆光筋黑的馆阁体在这丝毫未停的练习中已然成型。
他就着烛光,端看纸上的字,不由得感叹。幸好馆阁体并不讲究字中风骨意境,不然,这寥寥几个时辰,他可练不来字。
既练完了,林昭言收了笔墨纸砚,正准备出去。就见锦娘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欲为他挑灯。
一双眼微微闭着,想来是已经困了。
甚至未注意到他已经收起笔墨,伸手就要挑灯。
林昭言叹了口气,拢住锦娘的手,道:“我们去歇息罢。”
锦娘猛地醒神:“夫君……不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