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2）
“楚老师，晚上听音乐会去不去啊。”
楚豫条件反射的心脏漏了一拍，镇定下来开口：“怎么想起听音乐会了？”
“你妈妈给了我两张票，正好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
楚豫拿着手机，会议室里学生早就都走了，整个房间只有空空荡荡的桌椅，投影上还有刚才展示的PPT没有关掉，好像时间做一个倒带，走出去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倒行，回到各自的座位，这个组会就能重新开始。就像是课上完了，最后只剩他一个人，他永远不在状态，他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他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轻易结束，这么容易走出上一个阶段，没有回味，没有留恋，疯狂的投入下一段洪流。他父亲是，母亲也是，现在就是沈安恪。
他心里的火烧成一片，烧冷了他的脸色和声音，他问：“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也静了一下，稍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笑声，沈安恪笑到后来就听不到他的笑声了，只能听到他在努力的喘气。
楚豫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打得方寸大乱，最后竟也生出一种想跟着他笑的冲动，他忍着笑意说：“别笑了，说话。”
“楚老师，你是不是也想笑？”
“你想多了。”
那边又传来一阵复苏的笑声，“别装了，楚老师，我都听出来了。”
楚豫听了这话就真的忍不住了，一开口，声音里的笑就溢出来，“你还说不说了？不说我就不去了。”
“那你要不去，我们俩就是二人世界了。”
楚豫威胁道“你敢！”
“我当然不敢，所以楚老师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我们这就是去见家长了。”
楚豫觉得这太仓促，他还没做好准备，想先推掉这次见面，但沈安恪坚持要去，“你什么都不用管，就负责到场就行。今天不说清楚，以后说不定哪天你就得跟你妈妈抢人了。”
楚豫：“要是别人跟我说这种话，我一定会和他绝交。”
“别废话，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楚豫：“五点，你打算怎么跟她说，要和她出柜吗？”
沈安恪：“还没想好呢，反正你不用管，交给我就行。”他这边还有一个会议，秘书正站在他办公桌前等着他,“就这样，挂了。”
“嗯，晚上见。”
“等一下，”沈安恪拿着文件起身，又说了一句，“我不是别人，我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
挂了电话，他瞥了一眼正尴尬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秘书，不以为意的问：“有什么问题？”
“没有，沈总。”
沈总冷哼一声，等走到会议室门口，手都放门上了，门都要推开了，回头说了一句：“刚才那是我男朋友，要结婚的那种…你别跟别人乱说，我男朋友工作比较特殊，不方便出柜。”
小李内心OS：什么工作特殊，你以为我没听见你一口一个楚老师的叫啊！秀恩爱，死得快！
“ 好的，沈总，我明白的。”
薛初岚钢琴弹得很好，能感觉出来她是乐团的中心，她的钢琴室乐团的灵魂。她穿着和别人一样的白色礼服在台上，垂眸沉醉在钢琴中，台下人看不清她最引以为傲的脸。但这个时候，失去了脸的她却像是得到了翅膀的天使，她弹琴的时候，纯洁又迷人。
沈安恪禁不住想，楚豫弹起钢琴来会是什么样子呢，也会像他母亲这样轻盈吗？
他体会到了遗憾的感觉，遗憾自己没能出现在他11岁之前，亲眼看看当年那个小男孩弹钢琴的模样，也遗憾自己不能早些遇到他，早些理解他，告诉他，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改变什么，钢琴也可以继续弹，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想笑就不用笑，不想说话也可以不说，想发脾气也可以发脾气，不管是生气，还是害怕，都可以表达出来。
他看着楚豫的脸隐在黑暗中，神情安然，半阖着眼眸，一只手放在座位侧栏上，放松的低垂着，完全沉浸在音乐中的模样。
他悄悄伸手在黑暗中握住了旁边人的手，楚豫颤了一下，从音乐中突然回神，他捏捏他的手心，让他别担心。楚豫回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知道了。
他沉默的笑了，想自己怎么能有这样可爱又优秀的男朋友——性格是又冷又静，却从不吝于表达爱意，语言上的和身体上的，他表达爱意也表达爱欲，他享受爱意也享受爱欲。他爱你，就让你轻松让你随意，让你明白你可以对他可以毫不设防。
“楚老师。”音乐会结束，两个人在剧院门口等薛初岚。
“嗯？”
“你紧张吗？”
楚豫在闪烁的各色灯光中着看向他，坚定又温和：“你说你会处理好的，我相信你。”
“我可能会搞砸的，我脾气可不好，说不定哪会儿就炸了。”
“没事，想炸就炸吧。”楚豫不以为意的说。
“等久了吗？”薛初岚笑意盈盈的对沈安恪说，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大衣，衬得她越发的唇红齿白。
“没有，”沈安恪答道，“我定了位置，我们走吧。”
薛初岚走在沈安恪身侧，然后很自然的坐上了副驾驶。
沈安恪看了看楚豫，对方坐在后座拿着手机在回消息，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楚老师。”
“嗯？”
“在干嘛？”沈安恪轻松的问。
楚豫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课题组有个学生想去实习，我在和她沟通。”
“怎么，不想放人走？”
“那倒不是，她工作做得很好，我正好知道有个比较合适的工作，想让她去试试。”
沈安恪打趣道：“楚老师，你这老板做的不合格啊。”
楚豫也有了些骄傲的感觉：“我的学生可不叫我老板的。”
“你怎么知道，你以为你的学生都和你一样？”
“有次课题组聚餐，有个学生喝醉了，拽着我说的。”
薛初岚侧脸问道：“为什么要叫老板啊？”
沈安恪没有回答，楚豫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因为导师发工资，所以一些研究生会跟老师叫老师。”
“那你们呢，你们读研的时候也会这样叫老师吗，安恪？”
猝不及防被CUE的沈安恪表示：“我本科学历。”
薛初岚开解他：“没关系的，本科毕业就可以了，学历太高也不算什么。”
沈安恪下意识的从后视镜里看向楚豫，车里没有开灯，他看不清他的脸色。街边行走的人群，楼房在车窗上匆匆出场又匆匆退场，只有楚豫的身形长久的映在车窗上，他在这样缤纷繁杂的夜色中升腾出一种安心感，在书房里看楚豫窝在小躺椅上看文献时候的安心感。车经过一盏路灯，楚豫正好降下一点车窗，明亮的灯光照进来，正好打在他带着隐约笑意的脸上。他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吓了一跳，赶紧抿紧了唇，脸上的戏谑的笑意像是沈安恪的幻觉。但他的确看到了，他也跟着笑了，和楚豫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相遇，楚豫抿着嘴，脸上出现两个小小的酒窝。
这种隐秘的默契，让他们感觉到小孩一样稚气又纯粹的开心。
薛初岚也能感觉到车上气氛会时不时的变得隐晦起来，她也从后视镜里看向楚豫，楚豫仍旧在低头回消息，沈安恪则专心的盯着前方。
她问：“楚豫，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
“不开心时候可以来我们乐团玩，我们这边最近买了台很棒的钢琴，你有兴趣可以来试试，我和团长打个招呼就行。”
楚豫并没有提自己已经不再弹钢琴了，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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