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2)
他说:“有的父母是不爱孩子的,有的孩子也不爱父母,这无可厚非,不必勉强。”
楚豫想了想,说道:“我可能是个没有中间过渡的人,不喜欢就讨厌,不爱就恨。车祸发生之后,我有段时间相当恨我母亲,和父亲,还有……”他顿了顿,“所有人。”
当时他厌世情绪相当严重,看谁都是带着嘲讽和不服,以一种意图毁掉一切的决绝姿态对待着这个世界。他放弃了钢琴,算作对父母的抛弃,他学习努力,待人接物进退有礼,算作对其他所有嘲讽轻蔑他的人的报复。
他说:“你看,那场车祸我算元凶,但是她失去了一条腿,我却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抱歉,我知道我对不起她,我也该对不起她,可是我面对她的时候,却总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知道她不想让我优秀,所以我一直优秀。”他笑了笑,像是自嘲,“之盈恨我是应该的,她妈妈恨我也是应该的。”
“我从来没见过比我更厚颜无耻的人,”他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哦,除了我妈。”
沈安恪一时无言,面对着楚豫这样的剖白,他又开始心痛,那些理不清的纠葛,那些充斥着各种血泪的陈年旧事, 到底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又怎么能说清楚呢。
大概没有一片雪是无辜的吧。
楚豫在这些事情里也的确不是纯粹无暇的,他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他也会伤害别人,他也知道自己不对却还是那样做了。,也许是还太年轻,没有能像今天一样成熟的隐藏起所有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处理各种纠葛,那时的他,鲜活生动,无数血泪一笔一划的造就了今天的他。
沈安恪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楚豫想着,“后来我很烦,一直在不断地想我该怎么做,经常是晚上觉得自己是原罪,对不起所有人,想着第二天一定要向他们道歉,忏悔,和解;早晨一起来却又开始生气,凭什么是我,我哪里有错,决定要报复所有人,让他们不痛快。这种状态费心又费脑,我失眠很严重,
就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建议他和世界和解,让他试着去爱他们,既然大家都有错,不妨放下一切,做好自己。
“看心理医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沈安恪问到。
“高一,”楚豫看着他弯了眼睛,这个动作扯出两条淡淡的细纹,让他显出一种历经沧桑看破红尘却仍有烟火气息的温和感,“刚遇到你的时候。”
“看来你的心理医生很不错嘛,”沈安恪叹到,“我看你高二状态挺好的,特别是搞我的时候。”
楚豫笑道:“那时候我的座右铭是,the world has kissedsoul with its a, askg for its return forsongs ”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but you aresong ——但你是我的歌。
他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是真想开了还是后来形成了习惯,就真的喜欢他们了。”这个他们,包括楚太太。如果不是如此,楚豫可能不会老老实实去德国读书,也不会选择读博士然后安稳在学校教书做研究,而是挑衅一样的去楚氏公司里争权,更不会继续资助母亲谈恋爱。
他又补充道:“我可没搞过你,都是你在搞我。”
沈安恪也觉得他说的对,一头栽在穆隐身上,痛心疾首的捂着心口嚎: “我对不起你,楚老师,我不该欺负你的!”
你那欺负也叫欺负?楚豫心说,嘴上却仍旧不依不饶,“而且还是为了你初恋来欺负我。”
沈安恪抱住他双臂,禁锢的楚豫像个断臂大侠,只能低着头无奈的看着他耍赖一样,微微嘟着嘴巴垂着眼睛可怜巴巴的认错,“我太后悔了,我就是个。”
他抬起头把脑袋埋在楚豫肩膀,“楚老师,你要不惩罚我吧。”
“罚什么?”楚豫笑问。
“什么都可以,我认打认罚……或者你也可以提一个要求。”
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也不知道是沈安看抱着楚豫还是楚豫抱着沈安恪,楚豫仔细想了一会儿,他想说,提个要求吧,我们每天都这样抱上两个小时,可是这样又不太现实,而且说出来……有点丢脸。自从和沈安恪在一起之后,楚豫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皮肤症,他对拥抱一类的大面积身体接触有着近乎狂热的痴迷,他想,可能是因为这是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吧。父母亲人的拥抱,朋友的拥抱,他都不曾拥有。
最后他决定,“你给我谈个曲子吧。”
沈安恪一惊,刷的抬起头,“什么?”
楚豫笑而不语,看着他,意思明明是在说,你不是说你学过吗?
“我弹得特别烂,”沈安恪解释道,“不堪入耳的那种烂。”
楚豫坚持着,“没事,我想听一下。”
[1] 取自周深老师的《化身孤岛的蓝鲸》
大家可以听一听,多听两遍会发现真的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