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草莓蛋糕（2/2）
屋里的杨妈还在跟薛爸客套：“小孩子过生日而已，你人来了就行，还买什么蛋糕啊，太破费了。”
“孩子们喜欢就好了。”薛爸推了推眼镜，转头望着门口并肩而坐的四个小萝卜头，满眼都是温暖的笑意。
天空挂着一轮莹白的满月，月光随着夜风静静流淌下来，覆盖住周围的街景，如梦如雾，慕容沾了奶油抹在周周脸上，周周如法炮制，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个小白点，两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笑声飘得很远很远。
杨璃璃难得没有参与嬉闹，一口一口吃完蛋糕上的草莓，惬意地眯起眼睛，用肩膀碰了碰旁边的薛诺。
薛诺正仰着头在数星星，被她一撞就忘记数到哪里了，无奈地低头看她：“干嘛？”
杨璃璃嘿嘿笑着，神秘兮兮地凑过去，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的生日愿望是帮你许的。”
薛诺“哦”了一声，用叉子叉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杨璃璃说下文，扭头用眼神催促她。
“我也很想告诉你啊。”杨璃璃单手托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映着皎洁的月光，一闪一闪的发亮，“可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薛诺嘴角抽了一下，对这种说事只说半截的做法充满不屑：“那你别说啊，一个字都别说，憋死你。”
杨璃璃怒了：“你怎么这么恶毒啊！今天我生日诶，你居然咒我死！”
薛诺斜她一眼：“那你到底说不说？”
“不是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那你别说。”
“可是我忍不住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大声，差点把客厅吃饭的大人招过来，最后还是薛诺先投降，朝杨璃璃摊开一只手：“你写下来吧，写下来应该不算说了。”
“这也可以吗？”杨璃璃半信半疑。
薛诺快被她气死了，心里好奇得跟猫挠一样，板着脸把手握成拳头：“不写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诶诶诶！”杨璃璃连忙放下蛋糕去掰他的手，“我写我写！”
薛诺本来就是吓唬她的，被她一碰就乖乖松开手指，露出一片微微汗湿的掌心，等待着她的坦诚。
杨璃璃咬咬牙，指尖在那块皮肤上轻轻划动，每写一个字就抬头看薛诺一眼，确定他看懂了才继续，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薛诺暗暗好笑，几次想张嘴读出来都被杨璃璃瞪了回去，磨蹭了好一会儿，那边慕容和周周的蛋糕都快吃完了，杨璃璃终于写好最后一个字，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
薛诺盯着空空的手心，嘴唇一张一合，缓慢地，无声地念出她的愿望——体育馆早点盖好。
杨璃璃一年才能许一次的生日愿望是，体育馆可以早点盖好，盖好了，薛诺就能重新去打网球。
一阵裹挟着不知名花香的晚风迎面吹来，拂开薛诺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含笑的眸子，牢牢盯住身侧埋头吃蛋糕的女孩，连她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无比清晰地印在瞳孔里。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问她为什么要把宝贵的愿望让给自己，或者对她的慷慨善意表示感谢，或者直接告诉她自己早就对打网球不感兴趣，她的愿望浪费了。
可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傻傻盯了她很久，然后转过脸继续吃蛋糕。
蛋糕上还剩下三颗草莓，他捏着塑料叉子把它们一颗一颗拨到杨璃璃的碟子里，整个过程一言不发，侧脸的线条在月光的衬托下温柔得一塌糊涂。
“你不喜欢吃草莓啊？”杨璃璃塞了一嘴的蛋糕，嘴角沾着雪白的奶油，脸颊圆鼓鼓的像只小猫。
薛诺用叉子戳着手里的蛋糕，眼神飘忽不定：“我不爱吃甜的。”
杨璃璃目露疑惑：“你刚刚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吗？”
薛诺脸色一僵，斜眼瞪她：“我现在不想吃了不行吗？你吃不吃？不吃就还给我，我给慕容吃。”说着就伸手要去抢回草莓。
杨璃璃扭着肩膀往后躲，刚躲开那只魔爪，正带着周周在路边练踢腿的慕容就直直看了过来：“你们叫我啊？”
杨璃璃护着碟子猛摇头，薛诺一看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就好笑，朝慕容轻轻摆手：“没事，你们继续。”
危机解除，杨璃璃泄愤似的咬了一颗草莓，一边嚼一边皱起眉头，嘟嘟囔囔地指责薛诺：“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坏啊？说翻脸就翻脸。”
薛诺默不作声，把自己那份蛋糕戳得惨不忍睹。
杨璃璃心疼极了：“诶，你不吃就给我啊，老戳它干嘛？它又没得罪你。”
“你吃的完吗？”
“当然！”杨璃璃骄傲地挺起胸膛，拍拍还属于半饱状态的肚子，“我一餐能吃两碗饭诶，两块蛋糕还不是小意思。”
薛诺看着她嘴角残留的奶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十分嫌弃，又像是极力忍耐着笑容，把蛋糕碟子稳稳放到她膝盖上，转头去看周周和慕容过招。
杨璃璃心无旁骛地大快朵颐，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两块蛋糕，仰头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呼吸间都是酸酸甜甜的草莓香气。
一张雪白柔软的面巾纸递到眼前，她半眯着眼睛懒懒摇头：“不用啦，反正等下要洗澡。”
“脏死你算了。”薛诺嘴里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捏着纸巾在她嘴角重重揩了几下，把那张花猫似的脸一点点擦干净。
杨璃璃常年在街上乱窜，早晒出了一身健康的小麦肤色，皮糙肉厚的，被他这么摧残也不觉得疼，反而歪着脑袋打趣他：“你怎么跟女孩子一样走到哪里都带纸巾啊？”
薛诺的脸皮可没她那么厚，当即就涨红了双颊，把用完的纸巾团成一团攥在手里，绷紧嘴角不说话。
杨璃璃更来劲了，坏笑着轻轻戳他的手臂：“诶，别害羞嘛，我又不嫌弃你。”
到底是谁该嫌弃谁啊？薛诺冷眼瞪着那张笑盈盈的脸，心头的怒气渐散，眼底浮现出朦胧如雾的笑意。
“生日快乐，杨璃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