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2/2）

“虽然是亲姐妹，可是我们却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姐姐性格沉稳温柔内敛，而我过于欢畅活泼了。”拿着茶盏，茶香渺渺升腾而起，在眼前模糊了视线。

皇上抿了口茶水，皇后生前的模样，还在眼前，可物是人非，已经十几年了。“你现在和她也很像了，少时的性子收敛了许多，也沉稳了。”

瑜贵妃唇边一抹苦笑，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绪。

“嘉若，这些是不是朕的报应。”

走了，都走了，皇贵妃走了，大皇子走了，二皇子走了，原本他骄傲自得的所有，也都走了。

“报应吗？”

二皇子的话犹在耳边，“若是当时我没有把承远交给珏年，就让他在母亲身边长大，会不会承远就不会做出这些事？”

瑜贵妃依然神色波澜不兴，捧着茶盏的手也稳稳的拿着，好似对皇帝说的话，没有分毫兴趣。

“都是旧事了，圣上还替他们作甚。”

“都是旧事，可当时的旧事，埋了太多的祸根。嘉若，朕……朕对不起你啊！”皇帝捂着脸老泪纵横，瑜贵妃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她眉头紧锁，双眸合起，努力将喷涌而出的悲伤咽下。

“朕的错，是朕的错啊！”皇帝哭了，他哭的这般无助，殿内的宫人遣散，没有人会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帝，竟也会有这样无助卑微的时候。

“对不起我，什么对不起？是当时把太子交给我抚养？还是……灌下水银，让我此生不能生育！”

瑜贵妃嘴唇抖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这个贵妃是她用一生孤独换来的！

“朕的错，朕，朕不过是……”

“你不过是想，好生的让我照顾太子，不要让太子步了二皇子的后尘，你怕我和皇贵妃一样，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对这个不是己出的孩子，冷眼相向，所以，所以，你……”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十多年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就像是喷薄而出的火焰，将她彻底燃烧。

“嘉若，是朕的错，是朕不好，朕以为，太子在你身边抚养长大，他会待你很好。”

“是，太子待我确实很好，但你不能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当水银下肚，毒发时的痛苦让她几近死去，可是最痛苦的，不是身体，而是她的那颗心。

从那之后，她就不是曾经的杜嘉若了，她变了，她不再笑了，她总是懒散的困在房中，她几乎濒临死亡，可是，皇帝却并不在意。

他爱的人，只有她的姐姐，她的仰慕与崇拜，不过是他爱另一个女人时信手拈来的礼物，她一身都要生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她注定做不了自己。

委曲求全为了能够在这里宫里活下去，为了自己的背后的所有人，她将所有的痛苦藏在了心底，她好好的养育太子长大，看着他从蹒跚学步，牙牙学语，长成了一个少年，又时她会自欺欺人的想，也许这也是自己的一个结局。

也是另一种幸福。

而现在，瑜贵妃看着哭的不能自己的皇帝，她错了。

她自欺欺人的这场骗局，终于在这个男人说出对不起的那一刻彻底粉碎了。

她仍然是一个孤独的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委曲求全的活在这个世上。

以为已经坚硬如钢铁的心，现在居然化开了。绵延在心中的那股恨意，也终于苏醒。

“圣上，别哭了，喝口茶吧！”

她缓缓地将茶水送了过去，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男人，给了她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也给了她最深的绝望。

“慢慢喝，慢慢喝，这是姐姐最爱的龙井。”

他的爱，自私又阴暗，为了这种爱，要靠牺牲别人来成全。

皇帝将茶水慢慢喝下，龙井茶的醇香回甘在口腔中蔓延，他红肿的眼睛看着瑜贵妃，她对着自己笑，笑容却这么戚哀。

“嘉若。”

“圣上累了吗？想要歇歇吗？”瑜贵妃走到了皇帝身边，将他扶起，皇帝只觉自己身体酸软无力，眼前有些恍惚。

“累了，就要休息一下。”瑜贵妃扶着他走过了大殿，进了暖阁，这是姐姐曾经住的地方，布置也依然如常。

“嘉若，嘉若……”

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只能喊着瑜贵妃的名字，瑜贵妃将他扶在床上，安稳躺下，盖上被子，跪在床边，靠在皇上的耳边，低语呢喃。

“圣上好生休息，睡下吧，等您醒来，就能和姐姐一起用晚膳了。”

她眼底是深不可测的阴冷，这药是她给自己备下的，等到自己撑不住的时候，便将此药一饮而尽。

而现在，她轻轻地附上了自己的小腹。

这个从没来过的孩子，这个应该属于她的孩子。

母妃，给你报仇了！